他側過身,玄色靴底碾過地麵的碎石,發出細碎的聲響。
“況且,”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帳外巡邏士兵的剪影,
“在這裡,隻有相柳,才配與將軍論事。”
小夭握著布囊的手指緊了緊,忽然明白過來。防風邶的溫潤疏朗,是給市井茶樓預備的,帶著三分玩笑七分敷衍,可在這埋著忠骨、飄著硝煙的營寨裡,那副模樣反倒成了不敬。
相柳的冷、相柳的銳,甚至他麵具上的冰寒,才是能與洪江眼底的滄桑、帳內的輿圖、營外的刀槍真正對等的東西。
洪江聞言朗聲一笑,那笑聲撞在帳壁上,震得燭火又跳了跳。他揚聲對著帳外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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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取壇封存的粟米釀來!”
帳外傳來士兵應諾的聲音,不多時,一個皮膚黝黑的老兵捧著個陶壇進來,壇口封著紅布,還沾著些陳年的泥漬。老陳將酒壇放在桌上,又取來三隻粗瓷碗,便躬身退了出去。
洪江親自掀開紅布,一股清冽的酒香頓時漫了開來,混著帳內的燭油味,竟生出些江湖快意來。
“這酒埋在帳外老槐樹下快三十年了,原是想著等收複失地那天開封,如今……倒先用來招待貴客。”
他拿起酒壇,往三隻碗裡各斟了半碗,琥珀色的酒液晃蕩著,映得碗沿都亮了些。
“小夭姑娘,”
洪江端起自己那碗,目光在兩人臉上轉了一圈,
“這碗酒,不敬彆的,敬那些埋在蒼梧關下的弟兄,敬那些被史書漏記的日子。”
相柳看著碗中酒液,麵具下的眸光動了動。他抬手端碗,動作利落乾脆,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敬亡魂。”
三個字透過麵具傳出,雖平淡,卻帶著千鈞重。
小夭學著他們的樣子端起碗,酒液微涼,貼著掌心竟讓她想起爹爹衣襟上的晚霞。
她仰頭飲了一口,清冽的酒液滑過喉嚨,帶著點微澀的酸,像極了那些被時光泡過的記憶。
“我也敬……敬爹爹守過的關,敬那些記得他的人。”
帳內的燭火猛地跳了一下,將洪江鬢角的白發照得愈發清晰。
小夭放下碗,指尖在粗糙的碗沿上用力按了按,終於還是問出了口,聲音帶著酒意的微顫,卻異常堅定,
“洪江將軍,您……真的想和西炎開戰嗎?”
洪江端著酒壇的手頓在半空,琥珀色的酒液懸在碗口,遲遲沒有落下。
他沉默了片刻,將酒壇重重擱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酒液濺出幾滴,落在磨損的輿圖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開戰?”
他低聲重複,像是在咀嚼這兩個字,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憤怒,有不甘,還有深深的疲憊,
“小夭姑娘,你以為我們守著這片營寨,是盼著打仗嗎?”
小夭被問得一噎,指尖無意識地絞著布囊的係帶,布囊裡的稻穗沙沙作響,像在替她回答。
“我是在守!”
洪江猛地提高了聲音,帳外的風聲似乎都被這聲怒喝震住了,
“我守著這些弟兄,不是為了有朝一日殺回西炎,是為了讓他們活著!是為了讓西炎知道,辰榮還有人在,彆以為能把我們斬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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