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了你!”
瑲玹的聲音裡帶著破音,長劍直指相柳心口,那股瘋狂幾乎要將他吞噬。
相柳卻連眼都沒眨一下,隻是側了側身,確保床榻上的小夭不會被劍氣驚擾。
他甚至沒去看那柄劍,目光越過瑲玹,落在遠方翻湧的雲海,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
“你可以試試。”
相柳的不在乎,相柳的從容,甚至相柳對小夭那毫不掩飾的護持,都成了點燃瑲玹怒火的火星。
瑲玹的劍猛地刺出,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道,卻在離相柳心口寸許的地方被生生截住——相柳隻用兩根手指,就夾住了劍刃。
“瑲玹,”
相柳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彆在小夭麵前弄臟了這裡。”
劍刃劇烈震顫,發出嗡鳴,卻怎麼也再進不了半分。
瑲玹看著相柳那雙毫無波瀾的墨瞳,忽然意識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力量,在這個九頭妖麵前,竟如此可笑。
更讓他瘋狂的是,床榻上的小夭被驚動了,睫毛顫了顫,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
“相柳……”
就這兩個字,讓相柳眼底瞬間掠過一絲慌亂,竟忘了乘勝追擊,隻低頭看向榻上的人,語氣裡的戾氣散得乾乾淨淨,
“沒事,睡吧。”
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像在嗬護稀世珍寶。
瑲玹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看著相柳,又看向榻上熟睡的小夭,嫉妒像毒藤般瘋狂滋長,纏得他理智儘失。
“我殺了你!”
他嘶吼著再次揮劍,招式狠戾,招招致命,卻都被相柳輕描淡寫地避開。
相柳像是在戲耍他,每一次避開都恰到好處,既不傷到他,也不讓他靠近床榻半步。
“瑲玹,”
相柳忽然開口,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你鬨夠了沒有?彆在這裡吵醒小夭。”
“小夭是我的!她是皓翎的王姬!更是西炎的王姬!你配不上她!”
瑲玹紅著眼怒吼,長劍亂舞,
“隻有我能給她最好的!隻有我!”
相柳的動作頓了頓,墨瞳裡閃過一絲極深的嘲諷,
“最好的?是你那些所謂的權位,還是你為了王位不擇手段的算計?”
他抬手,指尖指向床榻上的小夭,
“她要的,你給不起。”
“我給得起!我能給她天下!”
“可她要的,從來都不是天下。”
相柳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瑲玹心上,
“她要的,是能在她回頭時,有人在。是能在她累時,有個地方可以靠。這些,你給得起嗎?”
瑲玹怔住了,長劍懸在半空,進退不得。
相柳看著他,眼底的嘲諷更濃,
“你想要的,從來都隻是那個能助你登上王位的小夭,不是那個怕被拋棄的玟小六。”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精準地刺穿了瑲玹所有的偽裝。
他看著相柳,又看向榻上的小夭,忽然覺得無比可笑——自己費儘心機想要得到的,或許從一開始,就不屬於自己。
可他不甘心。
他猛地收劍,轉身看向崖邊,玄色的背影在晨光裡顯得格外孤寂,卻又帶著一股玉石俱焚的決絕。
“相柳,”
他的聲音低得像詛咒,帶著血腥味,
“你給我記著。隻要我瑲玹活著一天,你就休想和她安穩度日。我會毀了你所珍視的一切,讓你嘗嘗……失去的滋味。”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縱身躍下小月頂,玄色的身影消失在雲海深處,隻留下滿崖的戾氣和相柳冰冷的目光。
相柳低頭看向榻上的小夭,她依舊睡得安穩,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他輕輕舒了口氣,周身的戾氣漸漸散去,重新坐回榻邊,替她掖好被角,指尖拂過她的臉頰,動作溫柔得不像話。
隻是那雙墨瞳深處,卻掠過一絲極深的寒意。
瑲玹的威脅,他聽到了。
為了小夭,他不介意,在手上多沾點血。
小夭這一覺睡得格外沉,許是因為相柳在身邊,那若有似無的靈力波動像層柔軟的繭,將她妥帖裹住,連帶著血脈裡那點隱秘的聯係都變得溫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