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灰布衫漢子本在酒肆牆角假裝飲酒,目光掃過人群中那抹赤金時,端著空酒壺的手猛地一顫——戰甲上的鳳凰圖騰他曾在西炎王宮的上空見過,再看小夭眉眼間那抹與西炎王如出一轍的淩厲與清冷,漢子後背瞬間沁出冷汗,喉結狠狠滾動了一下。
是西炎王姬!
他竟沒認出方才混在女眷裡的人是西炎王的妹妹!
漢子不敢再多看,指尖飛快在酒壺底座敲出三下暗碼——這是“目標暴露,立刻撤離”的信號,隨即故意將酒壺往地上一摔,借著“醉漢失手”的動靜,踉蹌著往巷口挪,還順手扯過一個挑著菜筐的農戶擋在身前,試圖遮住自己的身影。
可他剛踏過巷口青石板,身後突然傳來小夭清泠的聲音,
“這位大哥,你的酒壺落了。”
漢子脊背瞬間僵成塊石板,腳步釘在原地。他強壓著慌意,故意打了個酒嗝,含糊道,
“不、不撿了,一個破酒壺而已…不、不值錢的…”
說著就要往巷深處竄。
“破酒壺?”
小夭的聲音離得更近,赤金戰甲的微光已映亮了巷口,
“我瞧那壺底的紋路,倒像是西炎軍營的樣式,若是尋常百姓的物件,怎會有這般紋路?這位大哥,不如跟我去見蓐收將軍,說清楚來曆?”
漢子的臉色驟然變得猙獰,哪還顧得上偽裝。
他猛地轉身,左手飛快掐出詭異印訣,巷內地麵竟瞬間翻湧出數道黑褐色藤蔓,帶著倒刺直纏小夭腳踝。
小夭垂眸瞥向纏來的藤蔓,瞳孔微縮,赤金戰甲上的鳳凰圖騰驟然亮起,一道灼熱金芒從她周身散開。
藤蔓剛觸到金芒,便“滋滋”冒起黑煙,瞬間化作焦炭。
不等漢子驚愕回神,小夭指尖已凝出一縷瑩白靈力,如利箭般射向他心口靈脈。
漢子隻覺胸口一悶,剛要凝聚的靈力瞬間潰散,整個人像被抽走骨頭般癱倒在地,連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這一切快得不過瞬息。
身後的蓐收剛握緊腰間佩劍,腳步才往前踏出半寸,戰鬥已徹底落幕。
他望著地上束手就擒的細作,又看向指尖靈力漸收的小夭,眼底閃過幾分讚許,收劍上前,
“王姬身手越發淩厲,屬下竟無插手之機。”
小夭指尖的瑩白靈力剛散,便瞪了蓐收一眼——她哪聽不出,這話明著誇她,實則是在提醒她剛回到皓翎,一起去赤水秋賽的糗事。
“將軍與其在這說風涼話,不如趕緊把人押走,免得再讓百姓看笑話。”
她話音未落,巷口的議論聲已輕輕飄來。
方才被漢子扯來擋身的菜農還沒走,此刻正踮著腳張望,見小夭赤金戰甲映著日光,眉眼淩厲卻難掩風姿,再看蓐收一身銀甲、身姿挺拔,兩人站在一處竟格外協調,忍不住跟身邊人嘀咕,
“瞧瞧這二位!王姬穿赤金戰甲像朵帶刺的金鳳,將軍披銀甲又英武,站在一塊多登對啊!”
“可不是嘛!”
賣布婦人點頭,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圈,
“方才王姬動手,將軍那手按劍的架勢,分明是怕她吃虧,這心思多明顯!”
這話像顆石子砸進平靜的水麵,小夭臉頰瞬間燒得發燙,連耳尖都染了紅。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避開蓐收投來的目光,聲音也發緊,
“都、都彆瞎議論!”
蓐收也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拎著細作的衣領往巷外走,還不忘朝百姓擺手,
“沒什麼好看的,大家散了吧!”
可百姓們的笑聲還在身後追著,他隻能加快腳步,低聲對小夭道,
“快走,再待下去更說不清。”
小夭點點頭,幾乎是逃一般跟著他往巷外走,赤金戰甲的裙擺掃過青石板,發出急促的輕響。
剛拐出巷口,迎麵卻撞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相柳倚在巷外老槐樹下,一身月白長袍襯得他身姿清絕,銀發未束,隨微風輕輕飄拂,竟沒有半分平日的冷厲,反倒透著股超凡脫俗的疏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