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場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壓抑的狂躁氣息。
赤木律子踏入寬闊的訓練設施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滿目瘡痍的景象——地麵布滿深淺不一的裂痕和刮擦痕跡,幾個模擬訓練用的假人被撕扯得不成樣子。
巨大的二號機阿爾法單膝跪地,看起來像是被過度使用而暫時停止了活動。
在機體腳下,明日香背對著入口,身體因劇烈喘息而微微起伏,汗水浸透了她紅色的作戰服,緊身的布料勾勒出她緊繃的肌肉線條。
空氣中混雜著機油、汗水和一種近乎絕望味道。
赤木律子沒有立刻靠近,而是站在陰影中觀察了幾秒鐘。
她需要評估明日香的狀態——是單純的發泄,還是精神崩潰的前兆?她注意到明日香緊握的雙拳,以及看向二號機時眼神中複雜的、近乎自毀的光芒。更引人注目的是,明日香臉頰上隱約可見已經消退但仍能辨認的指痕。
“明日香。”赤木律子開口,聲音平靜但帶有不容忽視的權威,“訓練過度了,你需要休息。”
明日香猛地轉過身,眼神像被激怒的野貓,充滿防備和攻擊性。
“休息?現在是休息的時候嗎?”她的聲音嘶啞而尖銳,“那個笨蛋真嗣躺在那裡生死不明,你們一個個都圍著他轉!而我呢?我隻能在這裡打這些破銅爛鐵!”
她一腳踢飛了身邊的某個零件,金屬撞擊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響,在空曠的訓練場中回蕩。
“還有那個該死的人偶!她憑什麼…憑什麼打我?”明日香的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嫉妒和屈辱,“就因為她現在是特彆的?就因為她得到了那個笨蛋真嗣的"一半生命"?”
赤木律子捕捉到關鍵詞——生死不明、圍著他轉、特彆的。
明日香的核心問題在於恐懼被拋棄、渴望被關注以及對現狀尤其是綾波麗的變化和自己被排除在外的強烈不滿。
“明日香,真嗣的情況很複雜,但我們都在儘力。現在我們需要所有駕駛員保持最佳狀態,包括你。”赤木律子試圖引導,語氣中帶著專業的冷靜。
“你現在的狀態,無法駕駛二號機。”
“無法駕駛?!”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明日香。
她猛地上前一步,雙手握拳,眼睛瞪得通紅。
“開什麼玩笑!我才是王牌!隻有我能駕駛二號機!”她的聲音變得尖利,甚至帶上了一絲哭腔,“你們是不是要把我關起來?像對待沒用的垃圾一樣?”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情緒似乎已經接近失控的邊緣。
“我要見真嗣!我要當麵問清楚!”她咬牙切齒地說,“他到底把我當什麼了?!”
赤木律子看著幾乎歇斯底裡的明日香,迅速做出判斷。
強行壓製隻會適得其反,甚至可能讓明日香做出更極端的事,而真嗣…他既然特彆囑咐過,或許他真的有辦法處理。
這是一步險棋,但可能是當前唯一的選擇。
“明日香·蘭格雷少尉。”赤木律子深吸一口氣,語氣變得嚴肅而正式。
“碇真嗣課長要求與你會麵。”
明日香明顯愣住了,懷疑地眯起眼睛。
“他現在情況特殊,需要安靜的環境。”赤木律子繼續說道,“如果你能保證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就跟我來。”
她刻意強調了保證和控製,試圖給明日香施加一定的心理約束。
聽到“真嗣要求見你”,明日香的激動似乎瞬間被澆了一盆冷水。
她站在原地,懷疑地看著赤木律子,她狠狠地抹了把臉,用力踢了一下地麵,然後咬著牙說:
“帶路!”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nerv迷宮般的走廊裡。
赤木律子步伐穩健,時刻留意著身後明日香的動靜。
明日香則低著頭,雙手插在口袋裡,步伐時快時慢,內心激烈交戰。
走廊兩側的燈光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陰影,如同她此刻混亂的心情。
最終,兩人來到病房停在門前。這裡安靜得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赤木律子轉過身,直視明日香的眼睛,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聽著,明日香。真嗣現在的身體狀況非常脆弱,他經不起任何劇烈的刺激。如果你進去隻是為了發泄你的怒火或者說些傷害他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取消這次會麵,並且將你強製送去醫療部進行鎮靜處理,你明白嗎?”
明日香被赤木律子眼中的冰冷和決絕所震懾,她張了張嘴,最終隻是不甘心地扭過頭,算是默認。
赤木律子通過虹膜和掌紋雙重驗證,打開了病房門。
門內,柔和的燈光下,碇真嗣半靠在床上,身上連接著一些基礎的監測設備。
明日香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邁步走了進去。她的腳步聲在安靜的病房裡顯得格外突兀。
赤木律子沒有跟進去,隻是站在門口,對碇真嗣說:“真嗣君,我帶她來了,指揮中心需要我,後續…交給你們自己。”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明日香一眼,然後輕輕地、不容置疑地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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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哢噠一聲輕響,厚重的合金門隔絕了內外。門外,赤木律子靠在牆上,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明日香推門而入,她放慢腳步,帶著審視的目光走到床邊,雙手抱在胸前,擺出防禦和挑釁的姿態。
她仔細觀察著碇真嗣的臉。
“哼,看起來真慘。活該!”明日香心中默念。
“誰讓他總是自作主張,把自己搞成這樣!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分一半生命給那個人偶…那我呢?我算什麼?拚死戰鬥的我又算什麼?!”
嫉妒和不甘像毒藤一樣纏繞著她的心臟。
同時,看到他毫無防備的樣子,一種奇異的、混合著憐憫和施虐欲的感覺升起。
“現在這樣子,我一隻手就能掐死他……”
這個黑暗的念頭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趕緊甩開。
“喂,笨蛋真嗣。”她故意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說道,想看看他是否有反應,“醒著嗎?還是真的被打傻了,連本小姐來看你都不知道?”
碇真嗣依然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反應。
“切,果然是睡得像頭豬,虧我還特意過來……”明日香冷笑一聲,“哼,看看你這副狼狽樣,真是難看死了。”
見碇真嗣毫無反應,明日香的煩躁感更甚。她開始在床邊踱步,言語也變得更加尖刻,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昏迷的碇真嗣傾訴積壓的不滿。
“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很光榮嗎?覺得自己很偉大?"她的聲音開始提高,
“為了那個人偶,值得嗎?她不過是你媽的複製品!一個沒有心的洋娃娃!”
她的腳步聲在病房裡顯得格外刺耳。
“還有葛城!那個老女人!她現在肯定急瘋了吧?沒準正躲在哪裡偷偷抹眼淚呢!還有赤木,整天裝得冷冰冰的,心裡還不是擔心得要死?”
明日香停下腳步,轉身麵對碇真嗣,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你可真行啊,碇真嗣,讓兩個年紀能當你媽的女人為你神魂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