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利亞開始一字一句地細數著賽文在地球上所犯下的種種罪狀:“不經上級允許,過度乾涉地球土著農瑪爾特人和後來者地球人之間的血腥爭端,為了保護區區幾個與你產生了感情的地球個體,甚至……”
貝利亞的語氣變得更加冰冷,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失望,“在你的人間體狀態下,連那種最低劣的、隻會依靠卑鄙偷襲和偽裝欺騙的匹特星人,她們偽裝成的柔弱人類女性,都能輕易地偷襲你,差點讓你和你那些所謂的、心愛的地球人類同伴一起命喪黃泉!賽文!你把本大爺教的全忘了嗎!!!
“賽文!你那份多餘的、泛濫的、毫無原則的‘愛’,隻會讓你變得越來越軟弱!越來越愚蠢!最終,甚至會讓你和你所珍視的一切,都徹底毀滅!!”
在訓練場邊緣的一處紅色岩石構成的、相對較高的山丘之上,兩個身形稍顯稚嫩的身影,正默默地注視著下方訓練場中發生的那場殘酷無比的特殊訓練。
雷歐看著賽文前輩,如今被那位以嚴酷和不近人情著稱的貝利亞總教官,如此毫不留情地“蹂躪”與“折磨”,按道理來說,他的心中或許應該感到同情,甚至應該感到憤怒。
但不知為何,當看到賽文被那台猙獰的恐龍坦克一次又一次地撞飛、狼狽不堪地摔倒在地的樣子時,他的內心最深處,竟然不受控製地湧起了一絲極其隱秘的、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道德的……快意。
他立刻強行壓下了這個荒唐而不敬的想法,臉上努力地維持著平靜與嚴肅。
而年幼的阿斯特拉,悄悄地躲在他的身後,不太敢直接觀看下方那過於暴力和殘酷的訓練場麵,隻是偶爾會偷偷地從哥哥的臂彎間,擔憂地望向那個不斷被擊倒、又不斷掙紮著爬起來的賽文。
訓練場中央,賽文再次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貝利亞操控著恐龍坦克,緩緩地停在了距離賽文不足百米的地方,那根高速旋轉的巨大鑽頭對準著賽文的胸膛,他發出了最後的、如同雷霆震怒般的嚴厲質問:
“回答我!賽文!!!”他的聲音如同實質的衝擊波般,震徹了整個紅色荒原,甚至連遠處的山丘都在微微顫抖,“你就這麼愛那些渺小、脆弱、自私自利、而且總是重複犯下同樣錯誤的地球人類嗎?!!”
賽文艱難地抬起頭,直視著恐龍坦克那猙獰的炮口,也仿佛穿透了厚重的裝甲,直視著駕駛艙內,貝利亞充滿了嚴厲與複雜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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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用儘全身最後一絲力氣來凝聚自己的意誌與信念。
然後,用一種出乎在場所有人意料的、平靜卻又帶著獨特溫柔的語氣,給出了他的回答:
“我承認,在地球執行觀察任務期間,多次違反了宇宙警備隊的規定和帝國法律,過度乾涉了地球文明的內部事務,這是我的錯誤,身為一名恒星觀察員,我未能始終保持絕對的客觀與中立……對此,我認罪,並願意接受一切處罰。”
他微微頓了頓,儘管身體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劇痛,但他那雙黯淡的黃色眼眸中,卻驟然閃過了無比溫柔、卻又無比堅定的光芒,如同在最深沉的暗夜中,悄然點亮的一盞永不熄滅的希望燈火:
“但是…貝利亞教官,去守護那些在艱難困苦中依舊努力生存、在黑暗絕望中依舊執著追尋光明、即使自身渺小脆弱卻依舊擁有著無限可能性與創造奇跡的潛力的生命,去守護這份源自生命本能的、最純粹、最寶貴的愛的本身我認為這,並沒有錯。”
“我…無悔於此。”
這個回答,既坦然承認了自己所犯下的錯誤,也勇敢地承擔了由此帶來的一切責任,卻又在最根本的信念層麵,堅持了自己作為一名奧特戰士、一個擁有“心”的生命體,所做出的選擇與守護。
貝利亞聽到賽文這個近乎於“頑固不化”的回答,明顯地愣了一下,隨即,他眼中閃過更加複雜和難以遏製的怒火,似乎正準備再次啟動恐龍坦克,將賽文這種在他看來“愚不可及”的、所謂“愛與守護”的“天真”理念,徹底碾碎!
“你這個…不知悔改的家夥…!”貝利亞的咆哮聲再次響起,充滿了極致的憤怒與失望。
就在恐龍坦克的履帶即將再次轉動,準備給予賽文最後一擊的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光芒,突然從天而降!這道光芒,籠罩住了搖搖欲墜的賽文,也同時阻止了貝利亞即將發動的攻擊。
奧特之父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上空。
“夠了,貝利亞。”
貝利亞看到奧特之父的出現,不爽地嘖了一聲,粗暴地關閉了恐龍坦克的引擎,然後從數十米高的駕駛座上縱身一躍,重重地落在了堅硬的紅色地麵之上。
他雙手抱胸,語氣不善地說道:“肯,何時來了,沒看到我正在給這個不懂事的後輩鬆鬆筋骨,讓他好好清醒清醒嗎?”
奧特之父緩緩降落在貝利亞麵前,他先是目光複雜地掃過下方傷痕累累、幾乎已經無法動彈的賽文,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惜,然後才轉向貝利亞,輕輕地搖了搖頭,用一種帶著些許無奈的語氣說道:“過於嚴酷的打磨,有時隻會讓原本鋒利的劍刃,徹底崩裂。”
貝利亞聞言,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哼,你的那套所謂的仁慈,也同樣需要有足夠鋒利的獠牙來守護!這小子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認清殘酷的現實!
奧特之父並沒有直接反駁貝利亞這番充滿了個人偏執的言論,他知道,與這個性格執拗的摯友爭論這些早已沒有意義。
他隻是將剛剛從帝國接收到的那條、關於皇帝將親自參與審訊的信息,共享給了貝利亞。
奧特之父的語氣變得有些凝重,“皇帝,要以帝國最高法理性陪審團特邀陪審員的身份,親自參與光之國與銀河議會對賽文的聯合審訊。”
貝利亞在接收到這條信息的瞬間,罕見地閃過了一絲難以置信的驚訝,但隨即,這絲驚訝便被一種更加濃厚的、充滿了狂野與戰意的興奮所取代:“哦?那個家夥回來了?而且還要親自來摻和我們光之國的‘家事’?哼哼哼……有意思…看來,這場對賽文的審訊,應該不會像我想象中那麼無聊了。”
他的目光,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遠處高地上,那兩個因為奧特之父的突然降臨而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正緊張地向這邊觀望的雷歐兄弟,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充滿了惡劣趣味的笑容。
他猛地抬起頭,對著高地上的雷歐大聲喊道:“喂!!那邊那個77星來的小子!看你站在那裡伸長了脖子看了那麼久,是不是手也開始癢了啊?”
雷歐被這突如其來的點名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然後有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次僅僅是陪同父王前來光之國,探望一下自己的授業恩師多琉,居然還能攤上這種意想不到的“麻煩事”!
“貝利亞前輩,我…我隻是……”雷歐顯得有些猶豫和語無倫次,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貝利亞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少在那裡給本大爺磨磨蹭蹭的!本大爺現在沒空陪這小子繼續玩下去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準備。”
他指了指身旁那台依舊散發著狂暴氣息的恐龍坦克,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說道,“這台寶貝坦克,暫時就交給你來開了。”
雷歐看著貝利亞的眼神,又看了看下方雖然傷痕累累、卻依舊努力地試圖站直身體的賽文,內心充滿了五味雜陳的複雜情緒。有對賽文前輩的同情與敬佩,也有對貝利亞這種粗暴訓練方式的……一絲絲認同?
但隨即,一股更加奇妙的、難以言喻的感覺,如同電流般湧上了他的心頭——或許…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機會?
“是!總教官!”雷歐深吸一口氣,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堅定,甚至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興奮與躍躍欲試。
他不再有任何的猶豫,猛地轉過身,對身旁年幼的弟弟阿斯特拉沉聲說了句。
“阿斯特拉,你在這裡好好等著我,不要亂跑”。
然後便縱身一躍,從數百米高的高地上地跳向了下方那台散發著狂暴與毀滅氣息的巨大鋼鐵怪獸——恐龍坦克!
訓煉,對於賽文而言,似乎遠未結束。
國王星的紅色荒原之上,恐龍坦克的引擎再次發出的咆哮聲。
這一次,駕駛著這台鋼鐵巨獸的,是來自77星的、心中燃燒著熊熊戰意的——年輕的紅色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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