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重新整合了所有的力量,成為皇帝之後,便將這些逝去的同伴,從時間的洪流與因果的束縛中重新喚醒……或者更準確地說,是複活了我們。”
赤木律子敏銳地捕捉到了蕾拉話語中的關鍵信息,開口問道:“那麼,你為什麼會直接出現在他的心象世界裡?而不是像我們一樣,需要通過外部的特殊裝置才能進入?”
蕾拉嘴角露出了狡黠的微笑,如同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般,輕快地說道:“因為啊,在我們被複活之後,通過其他幾位同伴的共同祈願與協助,我便重新變回了最初的那道純粹的光,然後,悄悄地一直留在了他的心裡,陪伴著他,等待著能夠真正理解他、拯救他的你們的到來。”
“好了,我們到地方了。”蕾拉突然停下了腳步,指向前方。
眾人順著她指引的方向望去,瞳孔驟然一縮!隻見在一片早已凝固的黑色琉璃般的湖泊最中央,赫然懸浮著一顆巨大而扭曲的、正在以一種詭異的頻率不斷搏動著的……心臟。
那顆心臟的表麵布滿了觸目驚心的裂痕,無數漆黑的、粘稠的、象征著宇宙間所有絕望與負麵情緒的洪流,被它源源不斷地吸入其中。
蕾拉轉過身,對著神情凝重的眾人露出了一個充滿了鼓勵與信任的微笑,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深深的托付:“接下來的路,就要交給你們自己去走了,拜托了,請一定要……將他從那無儘的黑暗與孤獨中,帶回來。”
她看著眾人紛紛下定了決心,義無反顧地投入到那顆不斷吸納著宇宙間所有絕望與痛苦的巨大心臟之中後。
身影漸漸變得透明,最終化為點點閃爍著光芒的粒子,消散在這片孤寂而絕望的世界裡,完成了她作為引路人的使命。
在一陣劇烈的天旋地轉之後,葛城美裡等人發現自己來到一個奇異而宏偉的空間。
這裡不再是之前那種荒蕪死寂、黑雨連綿的絕望景象,而像是一個無比宏偉、卻又顯得異常空曠與孤寂的巨大宮殿。
宮殿的最中央,靜靜地擺放著一張由純粹的黑暗構築而成的、充滿了扭曲與不祥氣息的巨大王座。
而皇帝——或者說,是碇真嗣,此刻正有些悠閒地、或者說是百無聊賴地坐在那張象征著絕對權力與無儘孤寂的王座之上。
身上的暗黑色重鎧,此刻已經破碎了大半,他正用一種帶著些許無奈、些許了然、又有些許難以察覺的欣慰的複雜眼神,靜靜地看著她們。
皇帝輕輕歎了口氣,聲音中帶著難以言喻的自嘲與釋然:“真是……一群固執到無可救藥的家夥,不過,仔細想想,我好像也沒有資格說你們,畢竟,我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無可救藥的固執的人啊。”
“真嗣……我們來了。”葛城美裡第一個上前一步,眼神堅定地注視著王座上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聲音中充滿了壓抑不住的、複雜無比的情感。
其他人也紛紛上前,用各自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決心與深藏心底的情感。
她們的眼神中,沒有恐懼,沒有退縮,隻有一種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他帶回來的堅定。
皇帝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似乎在尋找著什麼,隨即了然地笑了笑,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我知道的,不過薰君沒在嗎?看樣子,他是去找格雷斯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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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王座上緩緩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眾人。
每走一步,身上那殘餘的鎧甲便多破碎一分。
“經曆了這麼多光怪陸離的事情之後,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在我不知道的時刻,你們都獲得了各自的成長了嗎?真好啊……”
他走到眾人麵前,漆黑的眼眸,此刻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溫柔。
他仔細地、一一掃過她們的臉龐,將她們此刻的模樣,深深地鐫刻在自己的靈魂之中。
“看你們現在的選擇……是下定決心,要徹底破壞我的計劃,對嗎?”他的語氣平靜,卻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
“這種事情,不是早就已經有答案了嗎,真嗣?”葛城美裡眼神沒有絲毫動搖,語氣堅定地回應道。
“沒錯哦,小狗狗君。”真希波雙手叉腰,臉上帶著她那特有的、充滿了成熟魅力的笑容,輕鬆地說道,“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總是離群索居、喜歡獨自一人承擔所有的事情了哦,我們,可是同伴啊,不是嗎?”
“作為你的母親,”碇唯的眼神中充滿了母性的溫柔與不容置疑的堅定,她伸出手,想要觸摸兒子的臉頰,卻被碇真嗣避開。
“我絕對不會讓你,走向那個孤獨而悲傷自我毀滅的結局。”
赤木律子勇敢地直視著碇真嗣的眼睛,“我說過的,無論未來如何,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和你共同麵對,這個承諾,今天,我一定要親手實現。”
赤木直子臉上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她的眼神溫柔而寧靜,語氣無比鄭重地說道:“我的丈夫,碇真嗣,我來……和你履行我們最後的約定了。”
就在這時,一直憋著一口氣、已經在心中排練了一長串激昂話語的明日香,正準備清清嗓子,好好地發表一番屬於自己的戰鬥宣言。
卻沒想到,一直沉默寡言、仿佛不存在般的綾波麗,突然上前一步,搶在了她的前麵。
“真嗣君,我——綾波麗,是你那所謂完美計劃中,永遠也無法更改、永遠也無法抹除的……唯一的現實。”
“喂!!你這個……你這個模仿彆人、剽竊她人精彩話語的家夥!!”明日香頓時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指著綾波麗的鼻子大聲抗議起來,那副炸毛的樣子,瞬間衝淡了現場那略顯沉重的氣氛。
看著眼前這熟悉而又有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皇帝——不,應該說是身上的鎧甲不斷破裂、逐漸顯露出其真正清秀樣貌的碇真嗣,再也忍不住,發出了久違的、發自內心深處的、暢快淋漓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聲清朗而純粹,回蕩在這座孤寂的宮殿之中,驅散了黑暗與壓抑。
“有這麼好笑的嗎?!笨蛋真嗣!你這個性格惡劣腹黑的家夥!”
明日香有些不滿地鼓起了腮幫子,氣呼呼地說道,“真是的,我都開始有點懷念那個隻會嗯嗯啊啊、三無狀態的優等生了!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分離出去的那一半生命,都快把她教壞成什麼樣子了!”
碇真嗣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臉上帶著真誠的歉意,但眼神卻無比溫柔地看著眼前這些人:“抱歉,抱歉,隻是覺得確實很好笑。”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神情也慢慢變得嚴肅起來,但眼神中卻充滿了對眾人的信任與深深的期許。
“那麼……就開始我們的正題吧。”
碇真嗣的聲音平靜而莊嚴,卻又帶著一絲如釋重負般的解脫意味
“我,是一切的開始,也是一切的終結。”
“現在,就在這裡,將我——這個以一己之力扭轉玩弄命運、剝奪所有生命自由意誌的皇帝,徹底擊敗吧!然後,去奪取那真正屬於你們自己那充滿了無限可能性的的未來!”
“人類的未來,乃至整個宇宙所有智慧生命的未來,從來都不需要所謂神明的謊言來指引方向,更不需要被那些無聊的、早已被設定好的劇本所束縛與操控!”
他微笑著,緩緩地張開了雙臂擁抱整個世界,又像是在迎接那早已命中注定的、屬於他自己的最終結局。
“當然,我不會有任何手下留情的舉動,我會用我所剩下的全部力量,來認真地麵對你們的挑戰,但是,人類以及所有擁有自由意誌的生命,一定會將那些高高在上、試圖掌控一切的無用神明,從他們那虛偽而冰冷的神座上,徹底擊敗!”
“來吧!我所愛的人們,以及那些同樣也深愛著我的、無可替代的人們!”
“你們的對手,是最初也是最後的皇帝——碇!真!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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