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兒見在寶華殿不宜多言,忙扶著自家主子回了宮裡,方才敢追問,富察驚魂方定,端著熱茶遲遲不肯喝,搖頭不止。
“娘娘,那紅素和尚究竟和您說什麼了?怎麼就不能讓貴妃知道了呢?”
富察平複了會心緒,深吸一口氣道:“他說,我後半生的命不好,曆經坎坷。我如今貴為四妃,皇上雖然並不寵愛我了,卻也不會有旁的什麼,又怎麼會不好?怕是將來,會在其餘妃嬪手上受苦。”
桑兒大驚:“娘娘,這和尚說的未必就準的,他說不定真是太後的人,您可千萬彆信!”
“正因為他很可能是太後的人,才可信!”富察心煩意亂,起身打斷了她的話。“不僅僅是因為這個,他能將從前我在家中的事說得明明白白,如何作假?”
說著,富察便將幼年之時與桑兒這個陪嫁一說,桑兒對有些事也是記憶猶新,便知那和尚算得準,頓時心中驚動,嚇得六神無主。
“那娘娘,您應該問問怎麼化解呀!”
“他隻說事在人為,不肯再說彆的了!”
富察站著也不舒坦,索性又坐下,歎了好幾回,叮囑道:“千萬彆告訴貴妃了,原本為上次的事就叫她操心一回,這一次叫她和慶嬪知道了,又不知道擔心成什麼樣呢!”
桑兒忙憂心忡忡地點頭:“奴婢記得了。娘娘,既然法師並沒有說其他的,事在人為,也就有可解的意思,您彆太煩心了。茶涼了,奴婢給您換一杯來。”
“你去吧。”
富察見桑兒也退了出去,天已經黑了,殿內還沒有燃起火燭,隻有自己坐在榻上,腦中空蕩蕩的,不由得回想起和尚對自己說的話。
長睫輕顫,悄悄斂下了眼中的情緒。
那真話,永遠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才真的死無葬身之地。
夜裡微雨,初春的暖氣倒催得杏花盛開,粉紅微雨,叫人瞧了心裡又喜悅又有淡淡惆悵似的。
這日清晨,薄薄涼意,陵容與曹琴默二人在禦花園散心,儘興歸來,快近中午,便又有內務府人上前來聒噪。
曹琴默起身要走,笑道:“純元皇後的祭禮決不可馬虎,妹妹還是快去忙吧。”
陵容幾分憂愁道:“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隻是還差一幅純元皇後的畫像,隻可惜,皇後去世太早,當時還是福晉,不得宮中畫師畫像,如今更無人能畫出了,除了皇上。”
“皇上難道不願畫麼?”曹琴默驚詫,她陡然想起,自己侍奉多年,的確也連先皇後一幅畫像都沒有見過。
陵容頷首:“我已經和皇上提過兩三次,皇上都模糊不肯答應,可見他既要辦好,卻又不肯畫像,實在是奇怪。”
說罷,又淡淡道:“好在璿嬪能乾,說願意替本宮好好去請皇上墨寶,說不定還真能行呢。”
敏妃聞言,也是深深蹙眉:“璿嬪,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了。妹妹,祭祀一日日近了,璿嬪和寶華殿那邊,可派人盯緊了?”
二人相視,心照不宣一笑,敏妃縱然信任紅素法師,但事實在眼前,自然也是不得不防的。
“自然。”
忌辰當日,隻要璿嬪敢有什麼舉動,正好就能被自己揪住小辮子揭穿,到時候,即便先前太後蠱惑皇上相信的話,便也能不攻自破了。
敏妃問道:“是祺貴人?”
陵容搖頭嗤笑:“她那個腦子,隻有被璿嬪玩得團團轉的份兒,自然不能依靠她了。榮嬪倒還有幾分手腕,到底是額駙的親妹妹,安插人手,是有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