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之前的一個盛夏傍晚。
京城中,熱浪退卻,一處府中後園裡,滿架的紫藤花與紫薇編織濃鬱的紫色,成為滿園綠色中最亮眼的一處。
蟬鳴聲聲聒噪,卻有一絲涼風吹過,平白添了幾分靜謐的美好。
呂夫人攜著一個婢女坐在花下納涼,處理了一日瑣事的她,最喜歡在這裡看自己親手遍植的美景,享受此刻的閒適。
夫人穿著淡紫的紗衣,輕薄涼快,那隆起的肚子便越加明顯,她微笑著靠在欄杆上,看一看花,聽一聽蟲鳴,等待著日光一點點消散,點點燈籠火燃起。
輕輕撫摸的著肚子,她嫁入耿家十年,夫妻情深,事事順遂,卻始終無孕,如今終於她自己想綿延後嗣的心願達成,萬分滿足與甜蜜。
片刻,婢女笑著扶她:“夫人,且坐了有一會兒了,不如回院中散一散吧,還有半個月便要生產,大人聽了大夫特意交代了,叮囑一定要仔細些的。”
呂夫人笑盈盈頷首,起身:“也是,他該等久了。咱們回去吧。”
不過才走幾步,忽地聽到後頭蟬鳴深處,隱隱有貓兒嚎叫的聲音,驚得主仆二人駐足。
高牆深院,哪裡來的野貓呢?
“不在春日裡,這貓兒怎麼叫得這樣厲害?”
呂夫人微微納悶,隨即道:“罷了,等下你讓翠兒她們把貓送到前院去,千萬彆傷著也就是了。”
“哎!”
婢女答應的一聲,呂夫人方才又走了幾步,那嚎叫啜泣的聲音越發大,嚶嚶如同孩兒。
“哇——哇——”
聲音越來越來,呂夫人心中驚動,不由得與婢女紫兒麵麵相覷,她院中也養了好幾隻貓兒,無論是發情還是打架的聲音她都極為熟悉,可如今,這動靜怎麼越聽越不像呢?
反倒像是剛出生的嬰兒?
呂夫人停步,天色已經黑了,她仔細望了望遠處濃鬱的黑綠色的花叢,十分不定。
“紫兒,你去瞧瞧,究竟是貓還是旁的什麼?”
紫兒答應,雖然驚異倒也不害怕,幾步繞了過去,扒開花草一瞧,頓時驚聲失色。
“啊——夫人,不是貓,是個帶血的嬰兒啊!”
小得可憐,像是剛出生的一般!
“什麼?”
院中,燈火通明。
院外也是喧鬨,整個耿府都在找什麼人。
耿大人看著呂夫人懷中這洗乾淨的男嬰,早備下的穩婆和奶娘也來過看了,都確認無誤是今日剛出生的孩子。
他沉吟半晌,歎道:“想來,既然這孩子會在後園中,無非是下頭人和丫頭私相授受,暗結珠胎了,家法不可亂,找出人來,便給了銀錢,叫打發出去!”
呂夫人蹙眉道:“夫君,張文家的已經去找人了,她們壞了規矩自然要放出去,然而,這個孩子該怎麼辦,他可是一出生就被親生父母拋棄了的。”
若是那對父母想留他,何至於生下來卻丟在後院中,若不是自己遇到,哪裡有他的命呢?
倘若還給那對父母,也不知會不會被丟第二次。
耿大人也是為難,想了想道:“罷了,造孽的是大人,這孩子也是可憐,不如送到大覺寺中,自小修行,想來也可一生順遂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