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
聽著那熟悉而有節奏的喇叭聲,林弦幾乎是本能地轉過頭。
趙明這家夥,按喇叭永遠都是這個鬼節奏,像隻聒噪的知了。
自己都不知道說過他多少次了,可他就是改不了這毛病。
沒等林弦挪步,趙明的車已經穩穩地停在了他麵前。
“老林,上車吧!恭喜你重獲自由!”
趙明搖下車窗,聲音裡滿是亢奮,“咱們先去看地方,然後我給你好好地接接風!從今以後,咱們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說完,趙明還帶著幾分少年氣的得意,在方向盤上“啪”地打了個響指。
林弦嘴角微微揚起,扯出一個淺淡的笑意。
看他這副歡天喜地的樣子,倒像是被解脫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趙明利落地下車,目光掃過林弦,看到他背上那個簡約的背包,臉上立刻露出了疑惑:
“怎麼?這就是你的全部家當?這也太……寒酸了吧?”
“之前那裡什麼都有,不需要添置,這些也都是我以前的東西。”
林弦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
趙明點點頭,似乎覺得這解釋合情合理:“也是。這三年裡的那些東西,留著也沒什麼意義,照我說,有還不如沒有呢。從今往後,你是無債一身輕,咱們想怎麼飛就怎麼飛!”
他看著林弦,刻意揀著輕鬆的話題,想讓氣氛更活躍些。
林弦隻是偶爾笑笑,微微點頭,算是認可了趙明的話,但眼神深處,似乎還沉澱著一些旁人不易察覺的東西。
上車後,趙明習慣性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拍了拍副駕駛座:“來一根?”
“算了,在車上抽什麼煙,”林弦搖了搖頭,“你還是專心開車吧。”
“也是,說的對。”
趙明把煙收了起來,“以後你一個人住,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什麼時候想抽都行。”
趙明隨口的一句話,卻像一根細針,輕輕刺中了林弦的心窩,讓他又是一陣感慨。
這三年裡,自己找地方抽煙都成了一種需要偷偷摸摸的習慣。
葉芷萱不喜歡煙味,他不僅要費儘心思找地方抽,還得時刻注意身上的氣味,生怕惹她不高興。
可以說,這三年,他完完全全地圍繞著她轉,像個沒有自我的陀螺。
以後,住到公寓裡,真的不用再這麼麻煩,這麼壓抑了。
手上沒有案子,時間充裕,趙明開車也不急,車速不快。
兩個人朝著公寓的方向駛去,一路欣賞著窗外的風景。
車載音響裡流淌著舒緩的音樂,路上行人來來往往,世界安靜而平和。
兩人都沒有說話,車廂裡彌漫著一股難得的、愜意的沉默。
突然——
林弦的眉頭猛地皺緊,幾乎是本能地,他伸手扶住了額頭。
又來了!
一陣如同風暴般劇烈的頭痛瞬間席卷了他整個大腦,痛得他幾乎無法轉動脖子,視線都開始模糊。
最近一段時間,他感覺身體越來越虛弱,頭痛的次數不僅頻繁,而且每一次的強度都比以前加劇了許多。
不僅僅是痛,還有那種深入骨髓的疲憊感。
口袋裡還有上次王醫生開的止痛藥,可此刻,疼痛已經尖銳到讓他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更彆說去摸藥了。
“給你找的這個公寓,我特彆滿意,怎麼說呢,主要是離我那兒挺近的,以後沒事兒的時候,咱倆可以抽抽煙,聊聊天,多自在!”
趙明一邊開車,一邊興奮地暢想著,“還有,萬一以後有了案子需要你幫忙,我也不用費那麼大力氣拐著彎兒去找你,你說是不是?以後,咱們哥倆並肩齊驅,這前途絕對是一片輝煌啊!”
趙明越說越高興,話還沒說完,嘴角已經咧開,露出一排白牙,笑得像個孩子。
“你倒是說句話啊,彆老是……”
話音未落,趙明猛地一腳急刹車!
“老林,你怎麼了?你可彆嚇唬我!”
趙明驚恐地喊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車廂裡隻剩下引擎熄火後的死寂,和林弦粗重而痛苦的喘息聲。
他慌忙回頭,這才發現林弦整個人都垮了下去,麵如死灰,毫無血色,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額頭上,已經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頭發都被浸濕了,黏在額角。
整個人幾乎是癱軟在座椅上,虛弱得像一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葉子。
“老林,怎麼回事?”
趙明聲音都變了調,帶著濃濃的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