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的?”
林弦有些不解。
楊清婉用力點了點頭,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也染上了幾分哽咽:
“這是爺爺留給你的。爺爺說...說他不想再拖累你了,所以那靶向藥,他到最後都沒肯用。
這是他反複思量了好久才做的決定,誰勸都沒用。”
“爺爺心裡啊,就盼著你能開開心心地活,有自己的人生,他總說,把錢花在他身上是浪費。所以他才拜托我們...”
楊清婉的話還沒說完,林弦隻覺得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驟然縮緊,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接下來的話,他幾乎不用聽也能猜到。
“爺爺...沒把這些錢拿去治病,全都留下來了?”
林弦的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透著鑽心的疼。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目光怔怔地望著楊清婉,那雙平日裡還算清亮的眼睛,此刻卻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水汽。
楊清婉再次點頭,聲音更低了:“爺爺千叮萬囑,一定要等他走了以後再把錢給你,他就怕當時給你,你說什麼都不肯要。”
“他拉著我的手說了好多次,我知道醫院有規定不能這樣,可看著爺爺那眼神...”
楊清婉說著,柳眉緊緊蹙起,眼底閃過一絲不忍,“我還是沒忍住,答應了他。”
林弦緩緩伸出手,接過楊清婉停在半空的銀行卡。
不過是一張薄薄的卡片,此刻握在手裡,卻重得像塊千斤巨石,壓得他指骨泛白,連手臂都在微微發顫。
爺爺啊...
林弦的眼眶瞬間紅了。
我那麼拚,每天那麼努力,甚至跟葉家簽下那三年的合約,不就是想讓你好好活下去嗎?
你怎麼就...
怎麼就這麼不聲不響地做了決定?
後麵的話,他不敢再想下去,隻是猛地彆過頭,看向窗外,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心裡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酸的、苦的、澀的、疼的...
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一起,堵得他喘不過氣。
不舍,懷念,難過,還有那沉甸甸的愧疚...
沒有任何一個詞能準確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從小,他就跟爺爺相依為命。
爺爺總是把最好的留給他,自己啃著乾硬的窩頭,卻把碗裡唯一的雞蛋夾到他碗裡;
冬天夜裡他凍得睡不著,爺爺就把他摟在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捂熱他的手腳。
那時候日子過得清苦,住的是漏風的小破屋,穿的是打補丁的舊衣服,可心裡卻是暖的,是踏實的。
是爺爺讓他覺得,這世上還有人疼他,還有人盼著他好,讓他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爺爺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啊。
為了爺爺,彆說簽三年合約,就算是更難的事情,他也願意去做。
可爺爺呢?
到了最後的日子,還在替他的將來打算。
林弦低頭看著手裡的銀行卡,指尖冰涼,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時,楊清婉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小心翼翼的勸慰:
“林弦,你彆太鑽牛角尖,大家都希望你能撐下去。
眼下的困難都是暫時的,隻要病情有好轉的可能,咱們就不能放棄,對不對?”
“真有什麼難處,大家一起想辦法,彆一個人扛著。”
她頓了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語氣也提高了幾分:
“對了,葉芷萱不是很有錢嗎?她要是知道你的病情,應該會幫你的吧?”
提到葉芷萱,楊清婉的語氣裡帶著幾分複雜。
她其實不太喜歡那個女人,總覺得她對林弦太過冷淡,可不得不承認,葉芷萱有錢,這是能解燃眉之急的事實。
不管怎麼說,他們倆也曾是夫妻,林弦生病了,葉芷萱總不能真的坐視不管吧?
看著楊清婉認真的樣子,林弦苦笑了一下,聲音裡帶著一絲疏離:
“我們已經離婚了,離婚之後就沒關係了,她沒義務幫我。”
剩下的話,他咽了回去。
離婚了,就該路歸路,橋歸橋,各自過各自的生活,這是他當初就想好的。
更何況...
一想到葉芷萱當初冤枉他的樣子,林弦的心就像被冰錐刺了一下,驟然一沉。
她口口聲聲說,親眼看到他拿著刀子捅了杜浩軒,還一口咬定那就是事實。
逼著他向杜浩軒道歉,甚至說要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