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從中踱步而出,如同從水墨畫裡直接走出來的古人。
來人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色中式長袍,布料垂墜柔順,罩著他略顯清臒卻挺拔的身軀。頭上戴著整潔的、玉質溫潤的發冠,一絲不苟地將灰白發絲束起。
頜下一撮精心打理過的、長度齊胸的山羊胡,在微風中輕輕飄拂。
他正是陳夫子。
大夏守夜人當前屹立於戰力頂點的四位天花板之一,被稱為“一夫子”。
同時,他也是守夜人內部最神秘機構——齋戒所的所長。更以一手廢墟心之景,被尊為“大夏守夜人之盾”,是真正意義上的不動壁壘。
此刻,這位深不可測的老人正用兩根手指,輕輕撚著自己那縷山羊胡。
他的動作緩慢而富有韻律,眼神卻銳利如鷹,穿透了冷清剛剛消失的巷口,投向更遠處古城區的輪廓。
蒼老的臉上沒有絲毫波動,隻有眼底深處閃爍著複雜難辨的幽光。
他低聲自語,聲音平和,卻清晰地回蕩在這片無人的空間:“原來如此……”
撚著胡須的手指微微停頓。
“一直不暴露身份,是為了自己的弟弟嗎?”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探究,像是在解一道複雜的謎題。
“隱忍多年,苦心孤詣地維持著一個虛假的身份……僅僅是為了保護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
他微微蹙眉,這個動機看似合理,卻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矛盾感。
“可是,你這麼做的意義又是什麼呢?”陳夫子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保護他遠離教會漩渦?還是……另有所圖?僅僅一句‘要怪就怪這天’,就想把所有的因果推給虛無縹緲的命運?”
“身為沒背景的反派……”
他複述著冷清方才的低語,眼中精光一閃,“什麼意思?在古神教會那樣的地方,爬到代理會長的位置,僅僅自稱‘沒背景的反派’?這說法本身,就透著怪異。”
陳夫子閱儘滄桑,深知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崛起,尤其是在古神教會那種信奉力量至上、充斥著陰謀與背叛的組織裡。
一個“沒背景”的人,如何坐上代理會長的寶座?這就是一個巨大的謎團。
“還有人是天生的反派?”
他咀嚼著這句話,像是在品味一顆苦澀的堅果,“世間萬物,皆有因果。何為天生?不過是立場對立,被冠以‘反派’之名罷了。但這冷清……似乎對此有著某種宿命般的認同?這心態……有趣。”
他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弧度:“嗬,還真有意思,”
撚著胡須的手指徹底放下,攏入寬大的袖袍之中。陳夫子的眼神變得無比深邃,仿佛穿透了時間和空間的阻隔,牢牢鎖定了那個剛剛離去的“張林清”。
“古神教會的代理會長……冷清先生!”
他緩緩道破了那個足以震動整個裡世界的身份。這個名字,這個身份,關聯著六年前那場慘絕人寰的災難——大夏脊梁、劍聖周平,被陰謀算計,喋血隕落;
上京繁華之地,
五十多萬生靈,一夜之間儘赴黃泉!
那是大夏守夜人心中永遠的痛,
無法愈合的傷疤。
六年追查,線索渺茫,
古神教會代理會長如同一個幽靈,始終隱藏在重重迷霧之後。
而此刻,這個幽靈的真麵目,竟然在滄南這個不起眼的古城巷弄裡,以一種意料之外的方式,被他陳夫子親眼窺見!
然而,知曉了如此驚天動地的秘密,陳夫子臉上卻並未浮現出應有的震驚或狂喜,反而是一片沉靜的思慮。
“夫子我,也算是受了一教吧~”他低聲自語,帶著一種奇妙的感慨。
這“一教”,教的不是知識,而是關於人心、立場乃至命途的多舛與複雜。
冷清暴露身份時那複雜的情感流露和對弟弟的……保護?這種反差,對他而言,似乎就是一個深刻的教訓。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如同古潭深水。一絲猶豫,極其罕見地在他眼中閃過。
他沒有立刻掏出通訊器上報這個足以瞬間引爆整個守夜人總部乃至整個大夏裡世界的消息。相反,一種強烈的好奇心壓倒了一切。
他很好奇。
非常好奇。
冷清,這個手上沾滿鮮血、背負著如山血債的代理會長,他隱忍偽裝多年,如今主動暴露身份來到滄南,到底在圖謀什麼?僅僅是為了宣告殺死熾天使的代理人?
這理由太過表象。
他最後那句“下個輪回繼續當兄弟”,那瞬間流露出的複雜情感……這一切都指向一個更深、更龐大的計劃。
“就讓我來看看,”陳夫子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疊疊的屋舍,投向滄南二中的方向,“你到底想做什麼吧。”
他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不過在此之前……”陳夫子的思緒飄向了滄南守夜人小隊的駐地,那個名叫陳牧野的年輕人,“陳牧野呀,你可真的是……做了一個極其錯誤的決定啊。”
他似乎知曉了一些關於滄南小隊代理隊長陳牧野的、與冷清或古神教會相關的信息,而這個決定,
在陳夫子看來,凶險萬分。
“得保一下~”他低聲自語,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話音落下,他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動,周圍的空間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麵,蕩起一圈幾不可查的漣漪。
他那穿著灰色長袍的身影,就在這漣漪的中心,如同墨溶於水,悄無聲息地淡化、消散,徹底融入了這片寂靜的暮色之中,仿佛從未出現。
巷子再次恢複了死寂。
晚風穿過,卷起幾片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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