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有時候經常覺得和人交換感情是一種非常費力和費神經的事情。
特彆是像他這樣從小就在不斷被人拋棄、和人分彆的人。
他有時候真的會覺得這是一件很累的事。
他不喜歡乾吃力不討好的活,所以他總是很吝嗇向人托付情感。
但陳思言不一樣。
李洛從來沒有後悔過向陳思言托付一切。
風在山間打著旋,吹動陳思言的外套,也吹亂李洛的頭發。兩人靠在天文台的欄杆邊,誰都沒有說話。
夜空深得像一口井,星光是水麵上浮動的碎銀。李洛盯著那片銀河看了很久,忽然笑了一下。
“你知道嗎,”他輕聲道,“我小時候特彆怕黑。”
“嗯?”陳思言抬眼,沒打斷他。
“怕到什麼程度呢,就是哪怕開著小夜燈,隻要燈的光有一點閃爍,我都睡不著。那時候我爸總說我膽子小,我爸還笑話我,說我晚上要不要戴個頭燈睡覺,或者直接重新投胎當螢火蟲好了。”李洛抿嘴一笑,語氣裡藏著一點自嘲,“可我後來長大了,發現人最怕的不是黑,是看不見光。”
陳思言沒說話,隻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那動作帶著一種篤定的溫柔,“我們小螢火蟲也是長大了啊。”
“我記得第一次拍戲的時候,”李洛接著說,“我在片場被導演罵得狗血淋頭。那時候我還沒什麼名氣,也沒什麼後台。有人在我麵前說,直接跟我說——‘小孩,彆乾這行了,沒有出路的’。那天晚上黃宇她媽媽把我接回家,問我是和黃宇一起睡嗎?我說算了,然後我一個人回家,坐在床上。發現窗外正對著的那盞壞路燈壞掉了,我就看了一夜。看著那盞燈有時候亮,有時候滅。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哦,原來我可能也會變成一盞壞掉的燈’。”
陳思言靜靜聽著。
“你看過《海上鋼琴師》嗎?1900到最後都沒有邁出那一步,沒有走下那艘船,他的人生隻能夠構建在那88個琴鍵上。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其實也是一樣的,我有些時候會很害怕多,害怕多走一步就會離那個給我安全感的地方太遠太遠了。愛和自由則更是我不能夠想象的東西。”
陳思言的聲音在夜色裡低沉,“你現在還怕黑嗎?”
“也不知道咋回事,現在好像不怕了。”
“因為你現在有光了。”陳思言輕輕指了指自己胸口,“在這兒。”
那句話輕得幾乎要被風吹散,卻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砸進李洛心底。
李洛忽然紅了眼眶。
他沒哭,隻是呼吸有點亂。
他抬起頭,看著陳思言,星光映在那雙黑眼睛裡,像一汪靜水。
“陳思言。”他忽然開口,“有時候我覺得你真的不像這個世界的人。”
“那像什麼?”
“像從星星上掉下來的。”李洛說完自己也笑了,“但不是那種‘浪漫’意義上的。是那種……太懂人間,所以不太適合待在人間的。”
陳思言沒笑,反而很認真地看著他:“那你呢?是太懂了還是太不懂了?”
“你說自殺的人,是想通了還是沒想通?”李洛反問道。
“我不知道,所以我還在做這個世界的囚徒,可能要活得再久一些才知道吧。”
天文台外,遠處山風掠過樹梢,傳來微弱的蟲鳴。
兩人靠著舊鐵欄杆坐下,背後是那台老望遠鏡,眼前是無邊星海。
李洛靠在陳思言肩上,聲音像在夢裡一樣:“有時候我覺得人這一輩子就像是望遠鏡裡的一點光。你以為你看到的是宇宙,其實那是幾百萬年前的星。我們看到的全是過去的光。”
“那現在的光呢?”陳思言問。
“正在來的路上。”李洛說。
陳思言點點頭:“那就等它來,反正也沒什麼彆的能做的。”
他們又沉默了很久,隻是手始終握得很緊。
直到風漸漸小了,直到夜色更深了。
李洛打了個哈欠,靠在他懷裡,聲音糯糯的:“我現在好像有點困得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睡吧,以地為席,以天為被。”
“就在這睡啊?”
“我守著你,放心,不會讓你被拐賣走的。”
李洛笑著閉上眼。陳思言脫下外套,蓋在他身上。
夜風不再冷,天文台像一艘漂浮在星河裡的舊船。
遠處的城市燈火在山腳下閃爍,像人間的另一片星海。
陳思言低頭,看著李洛安靜的睡顏,指尖輕輕描過他眉間的一道淡痕。那是前幾天拍戲時留下的傷口,細小,卻在燈光下顯得特彆刺眼。
他忽然想起當年他救回的那個小男孩——穿著一件t恤,站在跨海大橋上,眼神裡明明有著很多的不甘,但還是在向深淵靠近。
而現在,他已經是萬人追捧的李洛了。
隻是那份亮意,仍舊那麼真。
喜歡超氣人影帝不為人知的那些年請大家收藏:()超氣人影帝不為人知的那些年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