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至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腦袋沉重如鉛。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在床前緩緩走近，這個人難道是從地板裡鑽出來的？王至誠想起袁殊提到的顧順章，似乎他掌握著土遁之類的神技。
屋子裡靜謐而詭異，王至誠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溫暖的空氣如潮水般湧入肺部，隨即輕輕呼出，仿佛也將煩惱一並釋放。
那熟悉的背影輕聲說道：“至誠，吸氣——放鬆你的身體。”聲音如春風，柔和地拂過王至誠心田。
背影輕輕放手在他頭頂，繼續說道：“想象溫暖的光環環繞著你，它將帶走你的緊張與壓力，讓你感受到無比輕鬆與寧靜……”
隨著背影的引導，王至誠的思緒平靜如水，仿佛漂浮在柔和的雲朵上。
“至誠，”背影繼續輕聲道，“你走在一條寧靜的海灘上，腳下的沙子溫暖而柔軟，海浪輕輕拍打著岸邊，帶來舒緩的聲音。”他低聲回應：“她喜歡我，讓我留在日本。”
“留在日本與養父合作，對華文化進行滲透。”背影繼續引導，沒想到王至誠竟在這時打起了鼾聲。
“想象海浪的聲音，你的身體會越來越放鬆，心靈也會愈加平和。你可以自由探索內心，釋放任何負擔。”王至誠的鼾聲一度暫停，背影接著說：“至誠，中山艦救了你，你和靖堯並肩坐著，完全沉浸在這份寧靜中，這時，國字號的黎天才走過來。”
“黎天才可不是國字號，他叫李渤海，蓬萊人，共字號……”王至誠喃喃自語。等他覺得背影離開時，緩緩睜開眼睛，卻見背影轉身，摘下禮帽，自我介紹：“在下黎明。”
王至誠心中一緊，黎明問他：“聽說你想見上海大學的於右任？”
“確實有此意。”王至誠回答，心中暗忖，這個黎明果然不簡單。
黎明微微一笑：“我可以幫你。我老家寶山有位馮國華，曾任教育局督學，和於右任關係密切。我可以通過他為你謀得一個職務。但你才華橫溢，不該僅停留於教育，應該更進一步。”
王至誠堅定說道：“我誌在天下，想實現文化救國和教育強國的偉業。”
黎明眼中閃過一絲欣賞：“您有遠大理想，值得我關注。”
王至誠接著說道：“我聽說周恩來、陳賡與顧順章在籌建中央特科，您看我是否適合在日本或者國字號右翼派做文化間諜？”
黎明的臉色一變，冷冷問道：“你怎麼知道這個消息？”
王至誠平靜地講述在東北帝國大學的經曆，如何與川島美子相識，以及她無意中透露出的一些情報。
黎明心中暗自欣喜，看來王至誠並未被特務收買。他嚴肅說：“你經曆了不少，但上海局勢複雜，我不希望你引火燒身。”
“謝謝您的提醒。”王至誠回應，“我也有幾句話想提醒您。蔣司令調動黃埔軍，以‘保護首腦’的名義圍住汪的住宅，製造了中山艦事件。”
黎明眉頭緊皺：“這是一年前的事情，如今國共已合作北伐，蔣稱汪為季兄，汪稱蔣為介弟。”
“可孫中山逝世後的半年，廖仲愷被刺殺，國字號元老胡漢民也接連倒台。蔣司令這是要將汪逼走，出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王至誠道。
黎明略顯無奈：“我們以共字號的身份改組國字號，最初老蔣有抵觸情緒，但最終還是合作北伐。周恩來領導的上海80萬工人罷工，解放租界以外的上海地區，難道不是勝利嗎？”
王至誠卻嚴肅提醒：“越是在勝利的喜悅中，越要提高警惕。現在的蔣司令寢食難安，正在醞釀排除異己的清黨計劃……青幫大亨一直在尋找靠山，蔣司令很可能成為他們的新主子，希望你能將我的意見轉達給陳賡和周恩來。”
黎明神色凝重：“這件事是我黨的秘密，不必讓至誠兄操心。”他又問：“我現在還不知道至誠兄是共字號？”
王至誠搖頭：“我不過是個普通的文學、書畫愛好者，問政治便不算元殊了！”說罷，便起身欲走。
“袁殊兄，請留步！”黎明誤以為他是袁殊，急忙說道，“希望你記錄下每一個為中國民族奮鬥的英雄事跡，可以做一個不問政治的文化間諜……”話音剛落，黎明右手一抖，便有兩根銀針飛出，院門內的兩位陌生蒙麵人悄然倒下。
王至誠驚愕不已，結結巴巴地問：“您……連殺二命！”
黎明卻微微一笑：“此時不能留下一絲痕跡，用槍會驚擾巡捕；用刀則留下血跡……”
“可是他們死了！”王至誠無奈地說。等他抬頭時，發現屋門仍在內鎖著，窗戶也毫無動靜，但黎明卻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王至誠心中不由得加快腳步，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幾乎與張景城撞了個滿懷。他心中暗想：這個徒手殺人不留痕跡的黎明，實在是可怕得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這時，王至誠的心頭猛然一緊，他隱約感到身後有一雙陰冷的目光注視著自己。他轉身一看，卻什麼也沒有，隻有空蕩蕩的走廊和逐漸消失的回聲。王至誠加快步伐，恨不得立刻逃離這個詭異的地方。
就在他快要踏出門口的那一瞬，耳邊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笑聲，仿佛從四麵八方湧來。他急忙回頭望去，卻隻見黑暗中，黎明的身影再次浮現，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在為他的惶恐感到滿意。
“記住，無論未來多麼風雨飄搖，你的選擇將改變一切。”黎明的聲音如同陰影般纏繞，令人毛骨悚然。
王至誠意識到自己已深陷於複雜的局勢，而黎明的出現不過是更大陰謀的開端。他緩緩推開門，走入陰冷的夜色。這個夜晚，注定不會平靜。
王至誠在街道上急速行走，耳邊的聲音始終縈繞。就在他轉過一個拐角時，突然被耳語打斷。他迅速躲入陰影中，心中暗想：“是誰在暗中跟蹤我？”
隻見一群身著黑衣的人影在路燈下交頭接耳，目光時不時掃向他所躲藏的方向。王至誠心中一寒，若非他反應迅速，恐怕早已被發現。
這一刻，王至誠意識到黎明所言的“改變一切”恐怕不僅是針對他個人的選擇，而是對整個國家未來命運的深刻暗示。他必須找到真相，揭開這層層迷霧。
在混亂中，王至誠意識到，自己無法再回頭。他必須堅定信念，無論發生什麼，都是為了國家的未來而戰鬥。這個夜晚，注定不會平靜，而他的命運，也將隨著這個選擇而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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