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11月18日前後，薄薄的白雪覆蓋了大地，閃爍著寒冷的銀光。一列火車在這片白色的世界中快速駛過，向奉天飛馳。
王至誠坐在靠窗的地方，目光凝視著窗外疾馳而過的皚皚白雪，心中不禁思索著即將到來的任務和未來的挑戰。坐在他身邊的是著名書法家劉春霖先生。
本來王至誠在許幸之的陪同下，到上海梓園邀請王一亭籌建“美聯”，被特務跟蹤，多虧“龍潭三傑”搭救，李克農向王至誠、許幸之推薦了周惠年，和周惠年等紅隊隊員，參加“東方第一暗殺”。王至誠的積極行動，被李克農推薦給中央特科負責人伍豪，擬籌建特工文化科，擬任王至誠為科長。然而顧順章獲得消息後，立即派王至誠前往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剛好巧遇著名書法家劉春霖。
劉春霖自辭職歸隱，常在上海、南京、奉天、大連、長春、哈爾濱沿著鐵路賣字畫，為生計奔波。
劉春霖拍了拍王至誠的後背：“至誠，這次赴東北，還需要您鼎力相助。”
王至誠側過身，看著劉春霖，客氣地說：“前輩，您過譽了。愚弟不過是個書畫愛好者而已，您是慈禧太後過七十大壽時欽定的甲辰科狀元，也是中國曆史上最後一名狀元。”
劉春霖淡淡一笑：“如今誰還記得狀元啊！”劉春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曆史的無情，在他身上展現得淋漓儘致。辛亥革命後的1912年，清朝滅亡，劉春霖中狀元後的第二年，科舉考試也被徹底廢除，他成了中國曆史上最後一名狀元。
“是英雄總有用武之地。”王至誠感慨道。
“不愉快的公職不做也罷。”劉春霖搖頭，似乎對自己的公職生涯感到失望。他回憶道，“當年我曾寫下‘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以表對袁世凱的知遇之恩，但後來做了徐世昌、曹錕的秘書長、直隸省教育廳廳長，最終還不是失望地辭去了公職。”
王至誠讚歎：“石雲老前輩，早聞您博學多才，興趣廣泛。您在北京、上海開設的‘群玉山房’、‘直隸書局’，藏書在萬冊以上，其中多為善本，古籍以明清刻本居多，印有‘劉春霖印’、‘潤琴劉春霖’、‘石雲鑒藏之章’、‘石雲收藏’等，甚至連王羲之的《蘭亭序》的摹本也有收藏。我多次想登門拜訪，向前輩求教。”
“過時的鳳凰不如雞啊！何況劉某不過天空飛翔的一隻小鳥兒。”劉春霖說，“快到奉天了。”說完，望著窗外半陰半晴的天空。
列車如一條銀白色的蛇，在崇山峻嶺間蜿蜒流動。王至誠回到劉春霖的身旁，心中充滿敬仰與期待。
王至誠試圖引導話題：“據前輩張景惠所說，大成殿上木製橫版的題字，是他請您書寫懸掛的，今日算是有幸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也。”劉春霖淡淡一笑，“我那時是看張漢卿的麵子。”
“張校長也希望老前輩再次出山，您總不能把您的博學帶進……”王至誠欲言又止，想到劉春霖已是年近七旬的老人，便感到有些尷尬。
突然，列車發出巨響，緩緩停靠在奉天站台。車廂內的人神情各異，有期待、有驚喜、有悲傷、有失落；站台上擠滿了人群，吵嚷聲、尖叫聲、抱怨聲交織成一幅幅人生相聚或離彆的畫卷，儘顯人情冷暖。
乘客們在交警的指揮下有序地下車，或與親友相擁告彆，或匆匆趕往下一個目的地，火車站呈現出一片熱鬨的景象。
王至誠趕忙背起書畫包，提起行李急匆匆地下了火車，回首一看，劉春霖也跟著下車。兩人迅速朝另一個車站趕去，準備乘坐沈海鐵路，穿過長春，再經由中東鐵路前往哈爾濱。
列車在白雪覆蓋的東北大地上奔馳，隨著一陣刺耳的鳴笛聲，終於接近了長春。王至誠望著窗外的景色，心中對即將到來的任務充滿期待和緊張。就在這時，車廂內的氣氛突然變得嚴峻起來。
“兄弟，我可以借光嗎？”張景惠很客氣地指著王至誠對麵的空位，語氣中透著一絲恭敬。
王至誠原本準備起身讓座，但被身邊的劉春霖一把拽住，低聲道：“彆動。”
王至誠心中疑惑，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劉春霖與張景惠之間的成見令他感到不安。張景惠，這位奉天的軍閥首領，曆史上有著複雜的背景。他年少時出身貧寒，曾經在自家豆腐坊打拚，後來憑借機智和人脈逐漸崛起，成為張作霖的得力乾將。
此時，列車加速，駛向長春，窗外的白雪景象恍若夢境。王至誠的心思漸漸回到曆史的洪流中，張景惠的故事在他腦海中浮現。張作霖與張景惠的關係如同風雨飄搖的船隻，彼此依存，卻又充滿了變數。
“張敘五，你總是慢了三拍，以誤戰機，彆來見我！”劉春霖笑著模仿張作霖的語調，調侃著張景惠。
“誤會！都是誤會！”張景惠連忙解釋，麵露尷尬。
劉春霖又調侃道：“要不要曹錕再送你一個委任狀？”這句話引起了車廂內其他乘客的側目，似乎暗示著兩人的政治鬥爭和張景惠的複雜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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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至誠聽著，心中對張景惠的無奈感到幾分同情。他回憶起爺爺曾講述的故事：在第一個直奉戰爭中，張景惠未能及時指揮，導致了奉軍的失敗，張作霖對他憤怒至極，甚至一度與他決裂。
不過，時至今日，張景惠依舊在政治的浪潮中掙紮，試圖尋找立足之地。王至誠突然有了些許敬意，他感受到這位昔日軍閥的無奈與堅持。
就在這時，列車駛入長春，車廂內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兩位日本乘警持槍走來，目光掃視著穿著普通的乘客，直奔王至誠而去。“證件！”其中一位乘警高聲喝道。
劉春霖迅速把自己的證件遞上，那名乘警接過證件，審視片刻後將其還給他。隨後，他又將目光轉向王至誠，語氣變得更加嚴厲：“問你了！”
王至誠的心中一緊，立刻開始翻找書畫包。然而，手忙腳亂之下，他卻一時找不到自己的證件。就在這時，張景惠主動上前，向乘警解釋：“他是張學良請過來去哈爾濱文廟書寫無字碑的。”說完，他掏出了自己的證件。
然而，那名日本乘警並不買賬，似乎對張景惠的解釋並不滿意，目光依舊嚴厲，令全車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緊張的氣氛愈加濃厚。
王至誠心中急轉，想起自己身處敵對勢力的陰影之中，任何不慎都可能引發意想不到的後果。他努力保持冷靜，暗自祈禱能夠順利渡過這一關。
“請不要誤會。”張景惠的聲音中透出堅定與鎮定，“我們都是來這裡工作的，絕無其他意圖。”
乘警仍舊皺眉，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王至誠則暗自觀察著周圍，每一個乘客的表情都顯得緊張不已，連呼吸聲都變得輕微。
這個瞬間，車廂內的空氣凝固了，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王至誠在心中默默祈禱，願這一切都能平安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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