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暴雨來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點砸在指揮部的茅草屋頂上,劈啪作響。李雲龍蹲在門檻上卷煙,粗糙的手指捏著劣質煙葉,時不時抬頭望一眼陰沉的天色。屋簷滴水在泥地上鑿出一個個小坑,混濁的水花濺到他打了補丁的布鞋上。
"團長,前沿觀察哨報告。"鐵蛋撐著把破油紙傘跑來,褲腿濺滿泥點。這孩子又躥高了,軍裝袖子短得露出手肘,但眼神比從前更加沉穩。"鬼子第22聯隊正在老虎坳修據點,看樣子要常駐。"
李雲龍接過淋濕的電報紙,眯眼辨認著模糊的字跡。老虎坳距離根據地不到四十裡,要是讓鬼子在那兒站穩腳跟,就像在門口頂了把刀。
"叫各營連長來開會。"他吐掉嘴裡的草莖,轉身鑽進指揮部。
作戰室裡,煤油燈在潮濕的空氣中冒著黑煙。張大彪拄著根木棍當拐杖,左腿的傷還沒好利索;王喜武臉上新添的傷疤在燈光下泛著紅光;周衛國這個曾經的瘦高個如今壯實了不少,正專心擦拭迫擊炮瞄準鏡。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李雲龍用刺刀尖點著地圖上的老虎坳,"鬼子這次學精了,先修工事再掃蕩,想把咱們困死在山裡。"
趙剛推了推眼鏡:"硬拚肯定不行。第22聯隊裝備精良,還有裝甲車配合..."
"那就玩點邪的。"李雲龍咧嘴一笑,轉向鐵蛋,"去把李老漢請來,就說有要事相商。"
不一會兒,鐵蛋領著個駝背老人進來。李老漢是老虎坳的老獵戶,對那裡的每道山梁都了如指掌。老人顫巍巍的手指在地圖上劃了條線:"這兒有條獵道,能繞到坳子後頭。就是得過大石縫,窄得隻容側身過。"
李雲龍眼睛一亮:"石縫那頭是?"
"鬼子指揮部。"李老漢啐了口痰,"昨兒個我去瞧了,帳篷都紮在老槐樹下。"
計劃很快成型:由李老漢帶路,王喜武帶特種分隊從石縫潛入;張大彪的一營正麵佯攻;周衛國的炮排負責火力壓製;鐵蛋帶著偵察班的孩子布置"消息樹",隨時傳遞敵情。
"記住,咱們的目標是鬼子工兵和建材。"李雲龍環視眾人,"毀了這些,據點就修不成!"
暴雨下了整夜。黎明時分,隊伍冒雨出發。戰士們披著蓑衣,在泥濘山路上艱難跋涉。鐵蛋走在最前麵,不時停下來用紅布條在樹枝上做記號。孩子瘦小的身影在雨幕中時隱時現,像隻靈巧的山貓。
正午時分,部隊抵達預定位置。老虎坳地形像個葫蘆,入口狹窄,裡麵卻頗為開闊。日軍正在搭建了望塔,十幾輛卡車停在空地上,卸下水泥和鋼筋。
"行動!"李雲龍一聲令下,張大彪的一營立刻在正麵打響。機槍子彈打在剛砌好的磚牆上,濺起串串火星。日軍果然中計,主力全部壓向穀口。
與此同時,王喜武的特種分隊已經穿過石縫。狙擊手們像幽靈般摸到指揮部附近,李老漢指著一頂大帳篷直點頭。王喜武做了個分散的手勢,戰士們立刻三人一組撲向各自目標。
爆破組的動靜最小。兩個戰士偽裝成搬運工,把炸藥包混進水泥堆裡;鐵蛋帶著幾個孩子往汽油桶裡灌水,還撒了把沙子。最絕的是有人把特製的"臭彈"扔進了日軍食堂——這玩意兒是用腐爛的動物內臟做的,臭氣能飄三裡地。
"轟!"第一聲爆炸來自建材堆放處。緊接著是連環爆,剛運來的水泥鋼筋全上了天。日軍慌忙回援,卻被周衛國的迫擊炮攔個正著。有個鬼子少佐揮舞軍刀組織反擊,被王喜武一槍撂倒。
混亂中,張大彪帶著突擊隊衝進穀口,專砸鬼子的工程機械。有個戰士掄起大錘,把裝甲車的觀察窗砸了個稀巴爛;更有人往卡車油箱裡塞了燃燒瓶,火光頓時衝天而起。
"撤!"李雲龍見目的已達到,立即下令撤退。戰士們三人一組分散突圍,把混亂留給日軍。鐵蛋帶著老鄉們提前在撤退路線上準備了繩索和踏板,過懸崖如履平地。
回根據地的路上,隊伍氣氛輕鬆。雖然個個淋得像落湯雞,但臉上都掛著笑。鐵蛋蹦蹦跳跳地走在李雲龍身邊,小嘴叭叭個不停:"團長,俺往鬼子鍋裡扔了把巴豆,夠他們拉三天..."
"就你機靈!"李雲龍揉亂他的頭發,突然發現孩子右腳草鞋破了,大腳趾露在外麵,被石頭割了道口子。他二話不說脫下自己的布鞋:"換上!"
"那團長你..."
"老子腳底板比鐵還硬!"李雲龍硬把鞋套在孩子腳上,自己光著腳踩在碎石路上,疼得嘴角直抽抽還強裝沒事。
這場戰鬥堪稱經典。日軍損失了全部建材和七成工程機械,傷亡八十餘人,據點建設被迫中止。而獨立團僅輕傷五人,消耗彈藥不到半個基數。
慶功會上,總部特派員親自宣讀嘉獎令。李雲龍卻蹲在灶台邊,看炊事班長老馬熬製一種奇怪的黑色粉末。
"這是按團長說的方子做的。"老馬擦著汗解釋,"木炭、硝石、硫磺,再加點碎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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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砂更好。"李雲龍撚起一撮粉末聞了聞,"裝進鐵罐裡就是簡易手雷,一炸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