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寒風卷著雪粒子,抽打在野戰醫院的帆布帳篷上啪啪作響。李雲龍從昏迷中醒來時,首先聞到的是濃重的血腥味和酒精的刺鼻氣息。他試著動了動身子,右肋處的傷口立刻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疼得他眼前直冒金星。
"團長!您可算醒了!"警衛員小吳撲到床前,眼圈通紅,"您昏迷三天了,趙政委都快急瘋了..."
李雲龍想說話,卻發現喉嚨乾得冒煙。小吳連忙端來碗溫水,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頭。水順著喉嚨流下去,像刀子一樣刮著食道。
"部隊...怎麼樣了..."李雲龍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按您的部署撤到二線了。"小吳擦了擦眼角,"張大彪代理指揮,昨天還打退了敵軍一次進攻。"
李雲龍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繳獲...那枚徽章..."
小吳從貼身的衣袋裡掏出個布包,裡麵正是那個鐵十字嵌櫻花的奇怪徽章:"趙政委說這玩意邪性,讓我收好等您醒來看。"
李雲龍捏著徽章仔細端詳。做工很精致,背麵還刻著一行小字:"大東亞共榮特彆行動隊"。他冷笑一聲,這又是鬼子陰魂不散的把戲。
帳篷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趙剛掀開簾子衝了進來。眼鏡片上全是霧氣,呢子軍裝皺巴巴的,顯然幾天沒合眼了。
"老李!"趙剛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可算醒了!醫生說再晚點取子彈就..."
李雲龍擺擺手打斷他:"少扯淡...現在什麼情況?"
趙剛推了推眼鏡,臉色凝重:"敵軍改變策略了。第五兵團主力繞開我們防線,從東麵包抄平陽。軍區命令我們立即轉移,配合主力打反擊。"
李雲龍一聽就急了,掙紮著要起身,卻牽動了傷口,疼得倒抽冷氣。趙剛連忙按住他:"你彆急!部隊已經按計劃開拔了,擔架都給你準備好了。"
"放屁!"李雲龍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老子...死也要死在...馬背上..."
最終妥協的結果是,李雲龍被綁在擔架上,由八個戰士輪流抬著隨軍轉移。躺在晃晃悠悠的擔架上,他仰望著鉛灰色的天空,雪花落在臉上,涼絲絲的。耳邊是部隊行軍的腳步聲和騾馬的響鼻,偶爾還有遠處傳來的炮聲。
傍晚時分,部隊在一片鬆樹林裡休整。李雲龍硬是讓人扶他坐起來,召集營以上乾部開會。攤開地圖,他指著平陽東北方向的一處山地:"我們必須搶在敵軍之前占領烏鴉嶺,卡住這個咽喉要道。"
"可是團長,"一營長麵露難色,"偵察兵報告敵軍一個機械化團已經逼近那裡,我們這點兵力..."
李雲龍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兵不在多,在會用。"他用鉛筆在地圖上畫了幾個箭頭,"派小股部隊襲擾敵軍側翼,主力連夜急行軍,走這條采藥人的小路。"
夜幕降臨後,部隊悄然出發。李雲龍堅持換上了東洋馬,雖然每走一步傷口都像刀割一樣疼,但他咬著牙不吭一聲。小路上積雪很深,戰士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前行,不時有人滑倒。
走到後半夜,前方突然傳來幾聲夜梟的叫聲——偵察連發出的信號。李雲龍示意部隊停下,自己忍著疼下馬,拄著步槍一瘸一拐地向前摸去。
"團長!"王虎從雪地裡冒出來,像個雪人,"敵軍就在前麵山穀紮營,至少一個營的兵力。"
李雲龍趴在雪窩子裡,用望遠鏡觀察。山穀裡篝火點點,敵軍帳篷整齊排列,外圍停著十幾輛卡車和兩輛坦克。哨兵縮著脖子在火堆旁取暖,顯然沒想到八路軍會出現在這裡。
"天助我也..."李雲龍咧嘴笑了,"傳令下去,準備戰鬥。"
他製定的計劃很大膽:派一個連偽裝成敵軍,大搖大擺地混進營地製造混亂,主力則埋伏在穀口,等敵人潰逃時截殺。
天蒙蒙亮時,由張大彪帶領的"敵軍"分隊出發了。他們穿著繳獲的軍裝,扛著美製步槍,甚至還有兩個會講江浙話的戰士走在前麵。李雲龍趴在狙擊點,手指搭在扳機上,隨時準備支援。
"站住!哪個部分的?"敵軍哨兵發現他們,大聲喝問。
"自己人!自己人!"張大彪操著生硬的江浙口音,"他娘的,追擊共匪跑迷路了..."
就在哨兵猶豫的瞬間,張大彪一個箭步衝上去,匕首寒光一閃...戰鬥打響了!偽裝成敵軍的戰士們迅速分散到各個帳篷,手榴彈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敵軍完全懵了,很多人還沒鑽出睡袋就見了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