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峰山脊線上的凍土被炮火反複耕耘,裸露的岩石表麵布滿了彈痕和焦黑的灼燒痕跡。李雲龍趴在一塊被炸得隻剩半截的鬆樹樁後麵,用凍得發紫的手指慢慢擰開莫辛納甘步槍的槍機,往裡麵倒了最後幾滴火油。山下的公路上,美軍的裝甲縱隊正在集結,46坦克的90毫米炮管在晨光中泛著冷光。
"老李,兵團急電。"趙剛拖著傷腿爬過來,被彈片削去一半的耳朵上結著紫黑色的血痂,"要求我們再堅守48小時,掩護主力部隊轉移。"
李雲龍吐出一口帶著血絲的唾沫,眯起獨眼望向山下的敵軍陣地。三十多輛坦克呈扇形展開,後麵跟著至少兩個營的步兵,清一色的冬季偽裝服。更遠處,美軍炊事班正在分發熱咖啡,香甜的氣息隨著山風飄上來,引得戰士們不自覺地吞咽著乾渴的喉嚨。
"讓三連把最後那箱反坦克雷埋到第二道防線。"李雲龍從懷裡掏出半塊發黑的窩頭,掰成兩半遞給趙剛,"重傷員先撤到北坡山洞。"
戰士們沉默地加固著工事。機槍手老鄭正用繳獲的美軍毛毯包裹槍管防凍,這個從蒼雲嶺戰役活到現在的老兵右眼已經失明。新兵孫小虎往彈夾裡壓著子彈,凍傷的手指笨拙地塞錯了方向,被班長一腳踹在屁股上:"敗家玩意兒!子彈是這麼糟蹋的?"
正午時分,第一波炮擊突然降臨。105毫米榴彈像犁地般一層層剝開山頂的凍土,有個剛補充來的小戰士被震懵了,呆呆站在戰壕裡,直到被氣浪掀翻才反應過來。
"防炮!全員隱蔽!"
第二輪炮火更加密集。一顆白磷彈命中機槍陣地,兩個戰士瞬間變成火人,慘叫著滾進雪堆。李雲龍正要衝出去救人,被趙剛死死拽住:"你是指揮官!"46碾過第一道戰壕,履帶將兩個沒來得及撤退的傷員碾成肉泥。李雲龍咬牙看著坦克越來越近,直到進入雷區——
"引爆!"
埋設在反斜麵的反坦克雷同時炸響。三輛坦克的履帶像斷掉的蜈蚣般扭曲脫落,但第四輛立即用機槍掃射雷區,子彈打在凍土上濺起尺把高的冰渣。
"爆破組上!"
五名戰士抱著炸藥包衝向坦克。第一個剛躍出戰壕就被狙擊手擊中眉心;第二個成功滾到坦克下方,卻發現導火索受潮;第三個是剛滿十六歲的王小川,直接跳上坦克炮塔,掀開艙蓋將手榴彈扔了進去。
爆炸的氣浪將李雲龍掀了個跟頭。他爬起來時,看見美軍步兵已經衝上陣地,火焰噴射器在戰壕裡犁出條條火溝。有個戰士被烈焰吞沒前,還堅持打完最後一梭子子彈。
"上刺刀!"
白刃戰在燃燒的陣地上展開。李雲龍用槍托砸碎一個黑人士兵的顴骨,轉身看見趙剛用手槍擊斃了正在架設迫擊炮的射手。新兵孫小虎被三個美軍圍住,這孩子突然拉響腰間的手榴彈,笑著撲向敵人...
黃昏時分,美軍終於撤退。李雲龍拄著步槍清點人數,發現還能戰鬥的隻剩五十三人。趙剛被彈片削去兩根手指,卻還在用殘手給傷員包紮。老鄭的機槍組全員陣亡,那挺從鬼子手裡繳獲的九二式重機槍被炸成了麻花狀。
"師長...您看..."通訊兵突然指著懸崖下方。王小川的屍體掛在鬆樹枝上,少年青紫的手裡還緊攥著半截家信——是李雲龍前天晚上替他寫給瞎眼老娘的。
夜幕降臨,美軍的新一輪炮擊又開始了。李雲龍蜷縮在彈坑裡,聽著炮彈從頭頂呼嘯而過,突然想起1939年在晉西北,自己帶著新一團打鬼子的時候。那時楚雲飛送的勃朗寧手槍還能打響,根據地老鄉做的布鞋踏碎了太行山的霜雪。
如今手槍早就成了擺設,腳上的美式軍靴也磨穿了底。隻有這漫天的風雪,還和當年一樣刺骨。李雲龍摸出兜裡那封被血浸透的家書,少年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等打完仗就回家給娘修房子"。現在這封信,永遠也送不到老人家手裡了。
喜歡烽火涅盤:鐵血將軍李雲龍請大家收藏:()烽火涅盤:鐵血將軍李雲龍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