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搖搖頭,手裡捧著的粥碗原封未動:"督軍隻是躺著,一句話也不說。陳夫人讓我換了幾樣吃食,可......"
孫副官歎了口氣,揮手讓她退下。
他轉身望向窗外——暮色四合,府裡已經點起了燈。
遠處隱約傳來木匠敲打的聲音,那是下人們在趕製靈位。
"孫副官。"
一個溫婉卻不失威嚴的女聲從身後傳來。孫副官回頭,看見陳碧茹站在廊下。她穿著一身素白旗袍,發間隻簪了一朵白絨花,端莊中透著幾分哀戚。
"陳夫人"孫副官連忙行禮。
陳碧茹微微頷首:"前線來的急件,我已經讓人分類放好了。軍需處的王處長來過,說彈藥庫的事等督軍好些再議。至於其他......"
她頓了頓,"督軍現在這樣,府裡不能沒人主事。我已經吩咐下去,一切按部就班,不得懈怠。"
孫副官暗自驚訝。
他跟督軍跟的晚,竟這位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陳夫人,處理起事務來竟如此乾練。
他偷眼打量陳碧茹——她眉眼間雖有倦色,卻不見多少悲戚,反倒有種異常的平靜。
"陳夫人費心了。"孫副官謹慎地回應,"督軍那邊......"
"我已經讓廚房熬了安神的湯藥。"陳碧茹輕聲道,"督軍現在需要的是安靜。孝薇的後事......"她聲音微微一頓,"我會料理妥當。"
孫副官點點頭,識趣地告退。走出幾步,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陳碧茹站在廊下,月光為她鍍上一層銀邊,襯得那張寡淡的麵孔愈發白皙。
她望著遠處正在搭建的靈堂,嘴角竟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當夜,靈堂就布置了起來。
雖然匆忙,該有的一應器具卻都不曾少了。
徐孝薇的遺像擺在正中——那是她去年生辰時拍的,穿著月白色旗袍,笑容溫婉。
照片前供著新鮮水果和點心,香爐裡青煙嫋嫋。兩側擺滿了各界送來的花圈和挽聯,最顯眼的位置是曾國宇親筆所書的"愛妻徐孝薇靈位"。
陳碧茹親自檢查每一個細節。她指揮下人調整花圈的位置,親手擦拭徐孝薇的遺像,甚至跪在蒲團上試了試高度是否合適。
府裡的老媽子們看在眼裡,私下議論陳夫人真是有情有義,徐夫人在天有靈也該欣慰了。
"夫人,這白綢是不是再掛高些?"一個丫鬟怯生生地問。
陳碧茹抬頭看了看:"再往左半寸......對,就這樣。"她環視靈堂,滿意地點點頭,"明日一早,各府女眷就會來吊唁,務必準備周全。"
夜深了,靈堂裡隻剩下守夜的幾個下人。陳碧茹最後上了一炷香,對著徐孝薇的遺像深深一拜。
起身時,她的手指輕輕撫過相框邊緣,像是在擦拭並不存在的灰塵。
"妹妹走得突然......"她低聲道,聲音幾不可聞,"不過你放心,我會照顧好督軍的。"
一陣風吹過,靈堂的白綢微微晃動,燭光搖曳間,徐孝薇照片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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