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熱水送了過來。
一天兩夜沒合眼的曾國宇此刻倦意襲來,摟著白芷沉沉睡去,鼾聲輕微而斷續。
下人也有眼色,輕手輕腳地放下水桶,又悄悄退了出去。
白芷輕輕推了推他:"醒醒,洗過再睡。"
"累……"曾國宇下意識地將她摟得更緊,聲音含糊不清,“不洗了……”
"你這樣會生病的。"白芷歎了口氣,"起來,我幫你洗。"
曾國宇聞言立刻睜開眼睛,聲音都清亮了:"真的?"
白芷看著他,都有點懷疑他剛剛是真睡還是裝睡了,但對上他的目光——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和青黑的胡茬她又心軟的問不出口:"快起來。"
曾國宇一躍而起,赤裸著身子便坐進浴桶。
白芷輕手輕腳地替他擦洗,卻因不諳此道,隻能舀水胡亂潑灑。
待他身子暖和些,又幫他洗了洗頭發。
他的發絲粗硬,帶著幾分刺人的力道。
"這是你第一次照顧四哥。"曾國宇握住她的小手,掌心溫熱。
"誰說的?"白芷反駁,"你在陽城受槍傷那次……"
提到陽城,兩人同時沉默。
那是他們決裂的開端,縱使後來彼此遷就,那些裂痕卻再也無法抹平。
曾國宇察覺到她的情緒,忙改口:"我說錯了,是第一次給四哥洗澡。"
白芷耳尖泛紅:"好了,擦擦,一會兒水涼了。"
曾國宇依言起身,卻不接毛巾:"我累,小幺兒替我擦。"
"你自己擦!"白芷羞惱地瞪他。
可曾國宇偏不接招,直直站著不動。
白芷拗不過他,隻得低頭替他擦拭。
指尖觸到他肩頭時,她頓了頓——那裡有一道猙獰的刀疤,蜿蜒至後背。再往下,槍傷、鞭痕縱橫交錯,像一張網將他緊緊縛住。
白芷的手微微發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她其實不曾認真看過四哥的身體,以往曾國宇怕她憂心,怕她問,也是不肯讓她像現在這樣仔細去看的。
這次他原就是想讓她心軟,可真察覺到她的心疼,曾國宇就舍不得了,也不再執拗。
"我自己來。"曾國宇接過毛巾,輕聲說。
白芷搖頭,握著毛巾不鬆手,眼圈也跟著紅了。
"四哥……我……"白芷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
"不疼了。"曾國宇揉了揉她的頭發,笑意溫柔,"早就不疼了。"
曾國宇從她手裡拿過毛巾,粗糲的掌心擦過她手背時,微微一頓。
他胡亂抹了把頭發,水珠順著脖頸滑落,他擦乾卻,又順手扯過乾爽的衣袍胡亂套上。
"小幺兒,陪四哥睡會兒好不好。"他嗓音沙啞,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一把將她拽進懷裡。
白芷困倦地點頭,任由他摟著,連睫毛都沒抬一下。
——他一天兩夜沒合眼,她其實也幾乎沒睡。
恍惚間又夢見幼時,自己賴在他懷裡不肯睡,他一邊嗬斥"小沒良心的",一邊笨拙地拍哄。
她下意識往他懷裡鑽,像隻尋暖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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