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緩緩開動，白芷合上眼睛，想將最後一點記憶一寸一寸刻在心上。
督軍府裡，煙煙哭著追出來，“小姐....小姐…….帶奴婢一起走吧！”
“停車。”聽出是煙煙的聲音，白芷輕聲吩咐。
副官聽令立刻停車。
煙煙急匆匆跑過來扒著車窗，“小姐，不要丟下奴婢。”
白芷虛弱的把手伸出車窗外替她拭淚，“煙煙，對不起，”她輕聲歎息，“我不能帶你走，求你……....替我好好照顧四哥……替我……儘孝……”
煙煙流著淚抓著白芷的手不鬆開。
她不知道這位巡閱使對小姐到底有多少情義，但她知道，小姐是最有分寸的，既然不肯帶她，一定有小姐自己的理由。
煙煙戀戀不舍的望著白芷，小姐穿的多，可手卻比她還涼。
她深深地望，許久，才遞上一個布包，“那這個，小姐帶上吧！”
白芷接過來想打開看看，“是什麼？”
煙煙伸手按住她，“小姐以後再看。”
白芷勉強勾起嘴角，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細碎陰影。
“好。"她驀然抬眼時，晶瑩的淚正掛在煙煙腮邊，白芷顫抖的指尖穿過銀絲刺繡的車簾，伸手替那丫頭揩去淚痕。
“凍壞了吧？“嗬出的白霧消散在空氣裡，“你啊，今兒裡外隻兩件夾襖，就敢往外跑。”
她語氣裡是關心的埋怨。
煙煙扒著車窗，青絲粘著淚結成綹。"奴婢……不冷……"
她的聲音哽在喉頭，像被寒風吹散的紙錢。
這一幕看的霍錫轍都不忍心，她按住白芷的肩膀：“你要是想，就帶上她，我親自去曾督軍說——”
“霍老師，”白芷截斷他的話，笑聲裡漏著氣音，像口被敲缺的銅鐘。“煙煙畢竟是督軍府的人，您的二十萬，可是隻買了我啊。”
她摩挲著煙煙凍紅的耳垂：“煙煙，照顧好自己。實在對不住，走的匆忙，什麼都沒能留給你。我屋裡的東西，如果督軍不管的，就都留給你吧！”
煙煙哭著搖頭，“奴婢什麼都不要，奴婢隻要小姐安康！“
白芷心疼的捋著她的頭發，“真是個傻丫頭。”
她回身問霍錫轍，“霍老師可帶了銀錢？”霍錫轍出門從來是不帶錢的，他摸遍軍裝口袋，一個子也沒摸到，於是傾身向前問副官：“可有銀錢？"
副官慌張翻找的金屬聲裡，二十七個銀元像劣質棋子滾作一團。
副官尷尬一笑，“隻有這些。”
霍錫轍接過來遞給白芷，“夠嗎，不夠我再問問彆人。”
白芷笑著搖頭，“夠了。”
她把錢遞給煙煙，又拔下頭上的銀簪子，一並遞過去，“隻有這些了，你用了也好，做個紀念也罷，彆嫌棄。”
煙煙接過來，哭著要給白芷磕頭。
白芷扶住她，“快跪，地上涼的很，快回去吧！小心惹惱了督軍”
煙煙抹著淚，“奴婢看著小姐走。”
白芷輕歎，“那我走了，你早點回去。”
煙煙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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