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是無妨的。"秋棠調整了白芷背後多墊的軟枕,俯身時看見她指尖在夢中微微顫動,"晚上我替白芷小姐刮個痧,明日卯時請大夫來把個脈。"
這些年來,生活瑣事霍錫轍早已習慣交由秋棠安排,但此刻望著白芷病弱的麵容,他卻忍不住遲疑了。
霍錫轍指尖在椅背上蜷了又展:"這刮痧的苦……"他喉結上下滾動,終於化作一聲輕歎:"她隻怕是受得住的……"
秋棠將銅盆裡浸著酒精的棉紗擰成麻花狀,水珠順著她小指滑落,在青磚地上洇出深色痕跡。"那我就給小姐擦酒精,多擦幾次,也差不多。"
她抬頭,油燈將睫毛投下的陰影掃過霍錫轍怔忡的眼,"今晚我陪著小姐睡,您好好休息,旁的不用您操心。"
霍錫轍呼出口氣,“都聽你的。”
霍錫轍白天睡多了,夜裡就有點睡不著,稍一翻身,行軍床就“吱呀吱呀”的響,擾人的很。
霍錫轍擔心這擾人的聲響驚了白芷的安眠,於是乾脆起了身。
行軍床在霍錫轍起身時發出刺耳的呻吟。
他躡手躡腳穿上軍靴,坐到桌邊去。
秋棠此時還沒有睡,聽見霍錫轍起來,捧著茶盞候遞到桌上去,茶湯裡沉著兩朵胖大海——那是他臨行前田莊送來的新茶。
"小姐服了發汗藥,亥時該換帕子了。"秋棠出聲。
霍錫轍透過油燈微弱的光線,看見秋棠月白襟口上,還沾著白芷方才吐出的藥漬。
霍錫轍雖然自幼嬌養,卻不是跋扈的性子,很會體貼人,他看著秋棠說,“你今天也累壞了,彆管我了,歇著去吧!”
秋棠搖頭,“我不累。”
霍錫轍笑,“逞強,既然不累,那你陪我說說話。”
秋棠這些年跟著霍錫轍也讀了不少書,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隻會伺候人,言語乏味的姑娘,甚至在他的政事上,偶爾也能有精辟見解。
秋棠點頭,起身給霍錫轍披了件衣服,才回來坐到他對麵。
“我走這些日子,府裡可都好?”
油燈"啪"地爆了個燈花,秋棠胳膊支著桌子,不再像當年那樣怯懦,大大方方看著霍錫轍:"您去黔州時,大小姐把庫房老賬重理了三遍。隻是您這一走,大小姐總是擔心您。"她輕笑,"老夫人的佛經,翻的都卷邊了,但眼睛不大好,我勸她不要晚上看,老夫人總不肯聽。這些日子在外麵等著您,我也沒旁的事做,就替老夫人抄佛經。"
霍錫轍感興趣的問,“帶來了嗎?拿來我看看。”
秋棠是個勤快丫頭,但寫字一道始終不擅長。霍錫轍總要她練,可她練不練也不拿來給霍錫轍看。
秋棠紅著臉,“少爺彆看了,我字醜。”
霍錫轍也不為難她,“你能練一練就好。女孩子還是要有些愛好,才好打發日子。”
窗外傳來梆子聲,霍錫轍想起父親活著時,與母親幾乎沒有一日斷過爭吵,他一直覺得父母感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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