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牙雖不及陳玄那般敏銳,但在潘家園兒也是最精明的商人之一,現在終於發現了李學安的詭譎變化。
陳玄淡然回應:“或許,他從一開始就在偽裝。”
“如果真是這樣,這個人倒是有趣了不少。”
陳玄曆經無數歲月,看遍了人世間的爾虞我詐,如果真有能騙過他的人,反倒會讓他產生幾分興奮之情。
“我們不進去看看嗎?”
雪梨看到院子裡擠的滿滿當當的,不覺皺起了眉頭。
陳玄直接轉道前行,來到院牆前,單手一撐就跳了上去。
雪梨緊隨其後,最後就連急著看熱鬨的大金牙都被拉了上去。
“呦嗬,還真死人了。”
大金牙有些恐高,雙腿分開騎在牆頭上,但身上打哆嗦並不影響他看戲,一眼就瞄到了擺在堂屋正中間的那張床。
這是河壩地區的習俗,過世之人會先用床榻放置在堂屋裡,一是有停屍守靈的習慣,二來封棺入殮後,也方便將棺材從家裡抬出來。
“陳爺,那人是死了嗎?我這兒看不太真切啊。”
大金牙脖子左搖右晃,但此時暮色已經降臨,他突然又不敢確定李博遠到底死沒死。
陳玄的目力好上許多,但內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多。
“已經斷氣了,也沒有心跳聲。”
“而且,現在這種陽宅中的死氣很重。”
以陳玄的目力耳力,自然不可能連個死人都看不出來。
但正是因此,他開始疑惑李博遠究竟為何而死。
陳玄與常人不同,生命對他而言隻有漫長的孤獨。
但常人壽數不過百年,所以最珍視生命,以至於曾有人留下‘螻蟻尚且偷生’的文墨傳承。
“一個不在意金錢,又疏於管教親生子的人,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陳玄見過太多人的生死,所有人都會心有索求。
按照陳玄的經驗,市井之人爭利,廟堂之上爭權,文人墨客爭名,為將者想要建功立業,如此種種,便為人心之執。
然而陳玄與李博遠從未有過任何交集,一時間自然難以分辨。
陳玄在高牆上站立許久,最先提出要走的卻是大金牙:
“陳爺,我看這些人一時半會是散不了了,要不咱先去整口吃的,咱這都一天沒吃沒喝了。”
“也不遠,咱們車上就有吃的。”
如果不是大金牙一個人從牆上下不去,他可能早就已經開溜了,畢竟誰也不會對一個陌生人的葬禮感興趣。
不過大金牙的話提醒了陳玄,趕忙對他說:
“車上有老胡和胖子留下來的白蠟燭和供香,拿一些過來。”
“我們也去吊唁一番。”
大金牙對此是有些介意的,他雖然貪財,但也愛惜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