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明燈昏暗的光線下,謝無道回到了自己那具冰冷的身體旁邊。
有燈在手,邪祟不侵,他很容易就回到了身體裡。
但他沒起來,就那麼直接躺在了冰冷的青石地上,不想動彈。
地麵的寒意一絲絲滲透到他的身體裡。
他望著天,烏雲正把月亮徹底蓋住,四周暗了下去。
現在,長明燈在他手裡,驅邪火在另一個他那裡。
兩樣東西都齊了,白日和黑夜似乎都安全了。
可他心裡卻空得厲害,像破了一個大洞,什麼都填不滿。
他覺得自己太無能了。
而且,這遊戲的規則任務他還是沒能完成。
“不死就能活。”
係統的唯一任務僅此一句,但這又怎能算是一個明確的任務?
任務本該有具體的目標,或是戰勝某物,或是尋得某物,總該有個清晰的指向。
可眼下這個任務,卻隻陳述了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道理:不死,自然就能活下去。
若是有個期限也罷,偏偏連這樣的提示也沒有。
雖然回到了身體裡,謝無道卻覺得自己的心與靈魂仍像冷透了一般。
仿佛真成了一具還會呼吸的冰冷屍骸。
他就這樣怔怔地躺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時,李玄清與寒山歸來。
李玄清驚疑地望著他,又看了看他放在心口位置的長明燈:“你既已取得長明燈,為何卻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謝無道嗓音沙啞地說道:“你們先回身體裡吧。”
他簡單講述了自己發現的規律,以及白幸安被浮屍拖入水中的經過。
李玄清聽罷,長歎一聲,心中已然明了。
“一人之力終有儘時,總有竭儘所能仍無法達成之事,你不必如此苛責自己。”
寒山也接口道:“你這是陷入了‘我執’,總以為憑借強大的自己就能掌控一切,可世間萬事因緣和合,太多事並非主觀所能決定。”
謝無道抬手捂住臉,聲音嘶啞地低聲道:“可我又如何能斷定,自己是否真的儘了全力?”
寒山反問:“但你要多努力,才算努力?這本來就是無法界定的事。”
兩人一番勸解,謝無道知他們是好意,也明白其中道理,
可心底那個偏執的聲音仍在不斷回響:可你還是沒能做到啊。
李玄清此時抬頭望天,疑惑道:“不對,按此處時間流轉,此刻天應早已大亮。”
的確,眼下天色卡在淩晨時分,半明半暗,凝滯不動。
謝無道緊鎖眉頭,死死盯住天空: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停在了晝夜交替、明暗相交的一刻,是嗎?”
李玄凝重重點頭:“昨日白幸安即一目五先生犧牲自我,但這加速了副本的時間流速。”
寒山長歎一聲:“我們已到最終時刻,時間所剩無幾,若再不能破局離開,恐怕真要徹底葬身於此了。”
謝無道強打精神,可心中的疲憊仍如潮水般陣陣湧來。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道:
“因我們已取得驅邪火與長明燈,在白日與黑夜皆可獲得絕對安全。”
“但這顯然不是遊戲所願見到的結果。”
他蹙眉不解:“若按副本規則‘不死就能活’,那我們理應已達成安全狀態,不會死亡,可為何仍未通關?”
李玄清也深感困惑:“那是否意味著,我們其實並未真正達到任務所說的‘不死’?”
寒山喃喃道:“那究竟要怎樣,才算真正的不死?”
正當三人陷入沉思之際,街道上忽然熱鬨起來。
許多百姓如從霧中浮現一般,身影虛幻,
他們的身體呈灰色,如同褪去飽和度的影子,
渾渾噩噩地在街道上行走,不知去向何方。
李玄清咬牙問道:“要不要跟著他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