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北境骨笛
北境的風裹著沙礫,打在玄鐵盾牌上劈啪作響。林淵蹲在祭壇東側的沙丘後,望著遠處那座用白骨堆砌的高台——玄帝的祭壇就建在高台頂端,十二根刻滿咒文的骨柱環繞四周,每根柱子下都釘著一具修士的屍體,脖頸處的青黑色血管在月光下清晰可見。
“蝕骨咒的怨氣快凝成實質了。”瘋羅漢往嘴裡塞了塊乾餅,銅錘在沙地上劃出淩亂的刻痕,“少穀主,你確定李慕然能引來玄帝的主力?那小子昨天還偷偷往南跑,要不是我用捆仙繩把他拽回來,這會兒怕是早沒影了。”
林淵的目光落在祭壇西側的峽穀。那裡的風沙裡混著淡淡的龍涎香——這是他與蘇長老約定的信號,卻比預定時間晚了三個時辰。按原計劃,蘇長老該帶著隱市的修士從西側突襲,配合李慕然的萬劍宗弟子正麵牽製,可現在……
“他來了。”林淵突然按住瘋羅漢的肩膀。沙丘儘頭出現了一隊人影,李慕然的長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身後跟著十幾個萬劍宗弟子,每人腰間都掛著麵銅鏡——那是萬劍宗的“破魔鏡”,能反射三成魔氣,卻是以折損修士壽命為代價催動的。
李慕然在沙丘後停下,臉色比北境的寒風還要冷:“玄帝的主力在祭壇北側的營帳裡,大概有五百人。骨柱下的屍體裡,混著二十個隱市的修士,應該是蘇長老的人。”他從懷裡掏出張地圖,上麵用朱砂標著骨柱的位置,“這是我偷偷畫的,骨柱的陣眼在東南方第三根,那裡的咒文最薄弱。”
林淵指尖劃過地圖上的朱砂印記,突然注意到李慕然的袖口沾著點暗紅的粉末——那是血月草的根須磨成的,遇魔氣會變成黑色。而此刻,粉末的邊緣正泛著淡淡的青黑。
“你中了蝕骨咒。”林淵的聲音沉了下去,“什麼時候的事?”
李慕然猛地縮回手,袖口被攥得發白:“昨天……跟玄帝的護法交手時不小心沾到的。不礙事,我用靈力壓著呢。”他突然抬頭,目光裡帶著點懇求,“等會兒衝祭壇時,你帶著阿玉先走。破魔鏡能撐半個時辰,足夠你們……”
“閉嘴。”林淵打斷他的話,從藥囊裡掏出個瓷瓶,“把這個喝了。”
瓷瓶裡是用龍涎香和丹心花粉熬的藥汁,能暫時壓製蝕骨咒的蔓延。李慕然望著藥汁在月光下泛起的金芒,突然笑了:“當年在藥穀求學時,你總說我心浮氣躁,配不上劍修的名聲。”
“現在也配不上。”林淵把瓷瓶塞進他手裡,“但比那些跪地求饒的強。”
瘋羅漢突然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祭壇頂端傳來骨笛的聲音,那笛聲尖利刺耳,聽得人頭皮發麻,骨柱下的屍體竟開始微微顫動,青黑色的血管像蚯蚓般蠕動著——玄帝要開始獻祭了。
“蘇長老那邊怕是出事了。”林淵將阿玉交給身後的藥穀弟子,軟劍在掌心轉了個圈,“按第二套方案,瘋羅漢帶十人拆陣眼,李慕然跟我衝祭壇。記住,保住破魔鏡,彆硬拚。”
阿玉突然抓住林淵的衣角,小手裡攥著半塊玉佩——正是那枚刻著“丹”字的信物。小家夥的眉心泛著金光,聲音卻帶著哭腔:“蘇爺爺說,要是他沒來,就讓我把這個塞進骨笛裡。”
林淵的心猛地一沉。蘇長老從不打沒把握的仗,能讓他做出這種安排,恐怕早已凶多吉少。他摸了摸阿玉的頭,將玉佩揣進懷裡:“待在這裡彆動,等我回來。”
骨笛聲越來越急,十二根骨柱同時亮起紅光。林淵踩著沙礫衝向祭壇,軟劍卷起的靈力將迎麵撲來的麵具修士劈成兩半。李慕然的破魔鏡在身前旋轉,鏡麵反射的紅光射向骨柱,那些蠕動的血管突然停滯,卻也讓他的嘴角溢出了鮮血。
“陣眼!”林淵的軟劍指向東南方第三根骨柱。那骨柱上的咒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瘋羅漢的銅錘砸在柱身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骨屑飛濺處露出了裡麵的東西——不是白骨,而是一截暗金色的笛管,上麵刻著與九轉爐相似的丹紋。
“是‘鎮魂笛’!”林淵的瞳孔驟然收縮。藥穀秘典記載,鎮魂笛是以龍族指骨煉製的,能操控死者魂魄,三百年前隨龍族一起消失,沒想到竟落在了玄帝手裡。難怪骨柱下的屍體會動,根本不是蝕骨咒,而是被笛聲操控的亡魂!
瘋羅漢的銅錘再次落下,笛管突然發出尖銳的嗡鳴,震得他氣血翻湧:“這破笛子邪門得很!每砸一下,就像有無數根針往腦子裡鑽!”
祭壇頂端傳來玄帝的笑聲,那聲音裹著魔氣,壓過了骨笛的尖嘯:“林淵,沒想到你能認出鎮魂笛。可惜啊,這笛子現在認我為主,你的那些藥穀亡魂,很快就會變成我的傀儡。”
林淵抬頭望去,玄帝正站在白骨高台中央,手裡的骨笛通體漆黑,笛尾鑲嵌著顆血紅的寶石——那是用無數修士的精血凝成的“血魂珠”,正是催動鎮魂笛的關鍵。而他腳下的祭壇上,畫著個巨大的血色陣法,陣法中央躺著個熟悉的身影,正是蘇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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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胸口插著柄彎刀,鮮血浸透了灰色的道袍,卻依舊死死攥著半塊龍涎香——那是他與林淵約定的信物,此刻正散發著微弱的金光,顯然是用儘最後一絲靈力護住的。
“蘇爺爺!”阿玉的哭喊穿透了廝殺聲。小家夥不知何時跟了上來,掙脫藥穀弟子的手衝向祭壇,眉心的朱砂痣突然爆發出金光,竟將迎麵而來的魔氣震開三尺。
玄帝的目光落在阿玉身上,骨笛的調子驟然變急:“玉帝轉世果然在你手裡!抓住他,鎮魂笛就能徹底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