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割舍不了我割舍不掉不知道是太多年還是沒人能接受現在這樣不堪破碎的自己】
董鄂妃蜷縮在出租屋的床角,腹部的絞痛像有把鈍刀在慢慢剜她的內臟。汗水把劉海黏在額頭上,她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通話界麵——1小時37分鐘,那個沒資格透露姓名的男子始終沒有問過一句"你還好嗎"。
"我...真的很難受..."她第無數次呻吟道,聲音虛弱得像垂死的貓。
電話那頭傳來短視頻誇張的笑聲和男子偶爾的嗤笑。"嗯。"他應了一聲,接著是薯片袋被揉皺的聲響。
董鄂妃的指甲陷進掌心。五年前他們擠在城中村的單間裡,她痛經時他至少會敷衍地揉兩下她的肚子。現在隔著兩千公裡,連這點施舍都成了奢望。她突然想起上個月發燒到39度,男人在微信裡說:"疼就找醫生,跟我說頂個肺用?"
"你能不能..."她剛開口,就被短視頻裡刺耳的罐頭笑聲打斷。
"吵死了!"男人突然吼道,"整天哼哼唧唧的,我上班夠煩了!美團買藥不會嗎?"
董鄂妃的視線模糊了。不是因為這陣劇痛,而是記憶裡父親醉醺醺的拳頭落下來時,母親也是這樣躲在廚房裡假裝沒聽見。十五歲那年她被同學堵在廁所隔間潑冷水,回家哭訴時班主任說:"為什麼就欺負你不欺負彆人?"
止痛藥還躺在抽屜最裡層。她突然不想吃了,任由疼痛在腹腔裡肆虐。這種熟悉的、具象的痛苦反而讓她感到安全——比起那種無形的、像瀝青般粘稠的絕望,至少疼痛有清晰的邊界。
"你記不記得..."她的聲音開始發抖,"大三那年我急性腸胃炎,你背我去醫院..."
"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提它乾嘛?"男人不耐煩地咂嘴,"對了,房租你轉給我表弟沒有?"
董鄂妃的胃部抽搐得更厲害了。她想起過去五年替他墊付的房租,想起他生日時自己省吃儉用買的機械鍵盤,而去年生日他隻扔給她一包酒店順回來的洗發水。"試用裝,反正你頭發少用不完。"
屏幕突然亮起,是公司hr的郵件提醒。董鄂妃渾身發冷——這周第三波裁員開始了。失業、疼痛、男人的冷漠像三把刀同時插進心臟。她摸出床底的威士忌猛灌一口,酒精灼燒喉嚨的感覺讓她想起第一次抽煙的場景:大學宿舍天台,男人把點燃的煙塞進她嘴裡說:"抽吧,你們這種缺愛的都容易上癮。"
"你他媽就是個吸血鬼!"酒精給了她勇氣,"五年!花我的錢住我的房,連盒布洛芬都舍不得買!"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又發酒瘋?"男人輕笑一聲,"行啊董鄂妃,現在能耐了?當初是誰死乞白賴求我彆分手的?"
回憶像潰堤的洪水湧來。確實是她,在每次他冷暴力逼她道歉時,在她發現他撩騷卻反被指責"小心眼"時,在無數個他打完王者榮耀才施舍般回消息的深夜。她想起心理谘詢師欲言又止的表情:"您似乎對"痛苦"有著異常的依賴..."
"我恨你..."她嗚咽著,卻不知道更恨的是他的自私,還是自己的懦弱。
"隨便。"男人打了個哈欠,"對了,我表弟說下季度房租漲兩百。"
董鄂妃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橫流。多諷刺啊,她名牌大學畢業,曾經是縣城中學的驕傲,現在卻像條喪家犬般對著電話搖尾乞憐。酒精混著止痛藥在胃裡翻騰,她抓起煙盒發現空了——就像她的人生,被一點點掏空卻還要假裝充實。
窗外開始下雨。十五歲那個冬天,她穿著濕透的校服走回家,發現門被反鎖了。此刻同樣的寒意爬上脊背,她對著早已掛斷的電話喃喃自語:"至少...至少下雨天你會收衣服吧?"
回答她的隻有雨聲,和煙灰缸裡積攢了五年的煙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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