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勳的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陰沉。他盯著冶言手中的手機,嘴角微微抽搐,最終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冶言,你這是做什麼?"
"直播啊。"冶言晃了晃手機,笑容輕鬆得仿佛在拍旅遊vog,"林叔不是最喜歡上新聞嗎?今天給您安排個熱搜。"
楊星瓊站在門口,感覺空氣凝固得幾乎無法呼吸。冶鑫的手仍然搭在她肩上,力道微微收緊,像是在無聲地安撫她。
林正勳身後的兩個男人對視一眼,慢慢將手從西裝內側抽出——空無一物。
"年輕人就是愛開玩笑。"林正勳乾笑兩聲,"我們隻是來談地契的事,何必鬨這麼大動靜?"
冶鑫冷笑:"是嗎?那不如請林叔當著直播間的觀眾說說,十五年前我父母是怎麼死的?"
林正勳的臉色徹底變了。
直播間的人數正在瘋狂上漲,彈幕刷得飛快——
【什麼情況??】
【這是在拍戲嗎?】
【那個大叔臉色好可怕!】
楊星瓊看著眼前荒誕的一幕,突然意識到冶鑫和冶言早就計劃好了一切。
"星瓊。"冶鑫在她耳邊低語,"現在你相信了嗎?"
她側頭看他:"相信什麼?"
"我回來,從來不是為了報複。"他的眼神專注而熾熱,"是為了真相。"
林正勳突然轉身要走,卻被冶言攔住:"彆急啊林叔,警察馬上就到,您不是一直想上電視嗎?今天給您安排個法製頻道。"
遠處傳來警笛聲。
楊星瓊看著林正勳瞬間慘白的臉,突然想起小時候爺爺常說的話——
"人在做,天在看。"
原來,天真的會看。
警笛聲由遠及近,林正勳的臉色徹底灰敗下來。他死死盯著冶鑫,嘴唇顫抖著擠出幾個字:"你早就計劃好了?"
冶鑫沒有回答,隻是平靜地看著他,眼神冷得像冰。
楊星瓊站在一旁,感覺心臟跳得厲害。她看著警察下車,看著林正勳被帶上手銬,看著那個曾經在爺爺口中"德高望重"的長輩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被押進警車。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快到她甚至來不及思考。
直到警車駛離,揚起的塵土漸漸散去,她才回過神來。
冶言已經關掉了直播,走過來拍了拍冶鑫的肩膀:"結束了。"
冶鑫的肩膀微微放鬆,但眼神仍然緊繃。他轉向楊星瓊,聲音低沉:"現在,你明白了嗎?"
楊星瓊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明白了嗎?
她明白了爺爺的愧疚,明白了冶鑫的執念,明白了這十五年來的恩怨糾葛——
可是,她的心裡仍然堵得慌。
"那個玉佩......"她輕聲問,"到底有什麼用?"
冶鑫從口袋裡掏出絲絨盒子,打開——翠綠的玉佩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唯一信物。"他聲音沙啞,"當年她臨死前把它交給你爺爺保管,是希望有一天我能堂堂正正地回來,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包括地契?"
"包括真相。"
楊星瓊沉默了。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冶鑫拉著她的手在老槐樹下許願——
"等我們長大了,一定要一直在一起。"
那時候的她,天真地以為"一直"就是永遠。
冶言走過來,遞給楊星瓊一本破舊的日記本:"爺爺的日記,你該看看。"
她接過,翻開泛黃的紙頁,爺爺的字跡映入眼簾——
【我做了錯事,這輩子都還不清。小鑫父母的死,我也有份。那塊地......我不該貪心......】
楊星瓊的手指微微發抖。
冶鑫看著她,眼神複雜:"現在,你恨我嗎?"
恨他揭開真相?恨他打破她對爺爺的美好回憶?恨他讓她麵對如此殘酷的現實?
楊星瓊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她曾經喜歡過的、怨恨過的、又再次動搖過的男人,輕聲說:"我不知道。"
陽光透過槐樹的枝葉,斑駁地灑在三人身上。
十五年的光陰,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老槐樹的葉子在風中沙沙作響,細碎的陽光透過縫隙灑在三人之間的空地上,像是一道無形的分界線。
楊星瓊合上日記本,指尖還殘留著紙頁粗糙的觸感。她抬頭看向冶鑫,他的輪廓在逆光中有些模糊,唯有那雙眼睛依然清晰——帶著她讀不懂的情緒。
"所以,"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乾澀得不像話,"這些年你一直在查這件事?"
冶鑫點頭,視線掃過她手中的日記:"我母親死後,我才知道她的死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