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雪花如鵝毛般紛紛揚揚地落下。林曉裹緊了羽絨服,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齊膝的雪地裡跋涉。他的睫毛上已經結了一層薄霜,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迅速凝結又消散。
"這鬼天氣..."林曉低聲咒罵著,後悔自己為了完成那篇關於北方森林生態的論文而選擇在這種季節進山考察。天色漸暗,他必須儘快找到那個護林員提到過的小木屋,否則在零下二十度的野外過夜無異於自殺。
就在他轉過一片鬆樹林時,一抹銀光突然闖入視線。林曉停下腳步,眯起眼睛仔細看去——雪地中躺著一隻通體銀白的狐狸,它的後腿似乎受了傷,潔白的雪地上暈開一片刺目的鮮紅。
"天啊..."林曉顧不上多想,立刻脫下背包跪在雪地上。銀狐察覺到人類靠近,本能地想要逃跑,卻因為傷勢隻能發出微弱的嗚咽聲。它的眼睛——林曉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眼睛,像是融化的黃金,又像是秋日的琥珀,此刻正充滿警惕與痛苦地望著他。
"彆怕,我不會傷害你。"林曉輕聲說道,緩慢地伸出手。銀狐的皮毛在暮色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當他觸碰到那柔軟的毛發時,一種奇異的溫暖從指尖傳來,仿佛不是他在溫暖這隻受傷的動物,而是它在溫暖他凍僵的手指。
林曉小心翼翼地將銀狐抱在懷裡,用圍巾裹住它。"堅持住,我帶你去找個暖和的地方。"他輕聲說,感受著懷中生命微弱的顫抖。
當林曉終於找到那座小木屋時,天已經完全黑了。木屋雖簡陋,但足以遮風擋雪。他迅速生起火爐,將銀狐放在鋪了毛毯的角落,然後翻出急救包。
"可能會有點疼。"林曉警告道,開始為銀狐清理後腿的傷口——那是一道深深的撕裂傷,像是被什麼猛獸的爪子抓傷的。銀狐在他處理傷口時出奇地安靜,隻是那雙金色的眼睛始終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處理完傷口,林曉煮了些肉湯,盛在小碟子裡放在銀狐麵前。"吃吧,你需要補充體力。"銀狐警惕地嗅了嗅,最終抵不住食物的誘惑,小口舔食起來。看著它進食的樣子,林曉不自覺地微笑起來。
夜深了,林曉在火爐旁的簡易床上躺下,卻怎麼也睡不著。他側頭看向角落裡的銀狐,發現它正望著窗外的飄雪,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它身上,銀白的毛發仿佛在發光,美得不似凡間生物。
"真美啊..."林曉喃喃自語,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接下來的三天,暴風雪將林曉困在了小木屋裡。出乎他意料的是,銀狐的傷勢恢複得極快,到第三天時已經能夠一瘸一拐地走動。更奇怪的是,這隻銀狐表現出超乎尋常的智慧——它會用爪子推開沒關緊的門,會在他看書時安靜地趴在旁邊,甚至會在他準備食物時用鼻子輕推他的手,仿佛在表達感謝。
第四天清晨,林曉醒來時發現銀狐不見了。木屋的門微微敞開,雪地上留下一串小小的足跡,延伸向遠處的森林。一種莫名的失落感湧上心頭,他站在門口望著那些足跡,直到寒風將他吹得發抖才回到屋內。
那天晚上,林曉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有一位銀發及腰的少女站在雪地裡,她的眼睛如同融化的黃金,正悲傷地望著他。當他想走近時,少女卻轉身消失在風雪中。林曉驚醒過來,發現窗外月光如水,而他的臉頰竟掛著未乾的淚痕。
暴風雪停歇後,林曉收拾行裝準備返回學校。就在他即將離開木屋時,一陣細微的響動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轉身看去,隻見那隻銀狐站在門口,嘴裡叼著一朵即使在寒冬中依然盛開的藍色小花。
"你回來了!"林曉驚喜地蹲下身。銀狐緩步走來,將花放在他手心,然後輕輕蹭了蹭他的手指。那一刻,林曉感到一種奇異的聯係在他們之間形成,仿佛有什麼看不見的紐帶將他們係在了一起。
帶著這朵神秘的小花和滿心的疑惑,林曉回到了城市生活。但那隻銀狐的身影和夢中少女的臉龐卻時常浮現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一個月後,林曉再次回到那片森林。這次他帶了相機和更多的補給,表麵上是為了繼續他的生態研究,實則內心深處,他渴望再次見到那隻神秘的銀狐。
他在小木屋周圍設置了幾個隱蔽的攝像機,每天沿著不同的路線在森林中行走,希望能捕捉到銀狐的蹤跡。然而一周過去了,除了常見的鬆鼠和野兔,他一無所獲。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的時候,意外發生了。林曉在攀爬一處陡坡時不慎滑倒,右腿被尖銳的岩石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劇痛讓他幾乎昏厥,鮮血很快浸透了褲腿。他掙紮著用隨身帶的繃帶簡單包紮,但失血和疼痛讓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救...命..."林曉虛弱地呼喊著,知道在這人跡罕至的森林裡,獲救的希望渺茫。
就在他的視線開始變暗時,一抹銀光閃過。林曉努力聚焦視線,看到一隻銀狐站在不遠處——是它!那隻他救過的銀狐!但還沒等他開口,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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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的身體開始發出柔和的光芒,輪廓逐漸變化、拉長...幾秒鐘後,站在林曉麵前的竟是一位銀發少女,正是他夢中出現的那個人!她穿著似雪般潔白的衣裙,金色的眼眸中滿是擔憂。
"你...你是..."林曉震驚得說不出完整的話。
少女跪在他身邊,纖細的手指輕輕觸碰他的傷口。"彆怕,林曉。我是來幫你的。"她的聲音如同清泉流過卵石,清澈而溫柔。
林曉感到一股暖流從少女的指尖傳來,疼痛奇跡般地減輕了。他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誰?那隻銀狐...是你?"
少女點點頭,銀發在陽光下閃爍著珍珠般的光澤。"我叫蘇璃。是的,我就是你救過的那隻銀狐。我們是靈狐一族,能夠化為人形。"她一邊說一邊繼續治療林曉的傷口,"你的傷口很深,我隻能暫時止血。我們需要回到你的木屋。"
在蘇璃的幫助下,林曉勉強站了起來,靠在她瘦削卻異常有力的肩膀上。回木屋的路程對受傷的林曉來說異常艱難,但有蘇璃在身邊,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
"為什麼...要救我?"途中,林曉虛弱地問道。
蘇璃的金色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因為你救了我。我們靈狐...從不欠人情。"她的回答簡單卻意味深長。
回到木屋後,蘇璃熟練地幫林曉清理傷口並重新包紮。看著她專注的側臉,林曉心中湧起無數疑問。"你們靈狐...一直生活在這些森林裡嗎?為什麼我從未聽說過?"
蘇璃的動作頓了頓,眼神變得警惕。"人類世界已經遺忘我們很久了。這樣對我們...更安全。"她輕聲說,語氣中帶著林曉無法理解的悲傷。
"那你為什麼要在我麵前現身?"林曉追問道。
蘇璃抬起眼,金色的眸子直視著他。"因為你不同。當你救我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她猶豫了一下,"而且...我欠你一條命。"
接下來的日子,蘇璃每天都來照顧林曉的傷勢。她帶來森林中的草藥,熬成苦澀卻有效的藥湯;她講述靈狐一族的曆史和傳說,聲音如同古老的歌謠;有時,當林曉睡去,她會變回銀狐的模樣,蜷縮在床邊守護。
林曉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期待著蘇璃的每一次到來。她的一顰一笑,銀發在陽光下閃耀的樣子,甚至是她偶爾流露出的對人類世界的好奇,都深深吸引著他。
一天傍晚,當蘇璃準備離開時,林曉鼓起勇氣拉住了她的手。"等等...蘇璃。"他感到她的手在他掌心中微微顫抖,"我...我想了解更多關於你的事。不隻是作為救命恩人,而是...作為朋友。"
蘇璃轉過身,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銀發上,為她鍍上一層夢幻的光暈。她輕輕抽回手,表情複雜。"林曉,你不明白。我們之間...不可能有友誼,更不可能有更多。"
"為什麼?因為你是靈狐而我是人類?"林曉急切地問,"我不在乎這些!我隻知道自從遇見你,我的生活變得...不一樣了。"
蘇璃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你不了解我們的世界。靈狐與人類的聯係...從來不會有好結果。"她的聲音幾乎是一種懇求,"請彆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但林曉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他向前一步,輕輕捧起蘇璃的臉。"看著我,蘇璃。告訴我你對我沒有任何感覺,我就永遠不會再提這件事。"
蘇璃的睫毛顫抖著,金色的眼眸中泛起漣漪般的波動。她張開嘴想說什麼,卻又閉上了。最終,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她眼角滑落。
林曉的心猛地一緊。他俯身輕輕吻去那滴淚水,然後,在月光照耀的小木屋裡,他們的唇第一次相遇。那一刻,林曉感到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溫暖與完整,仿佛他漂泊的靈魂終於找到了歸宿。
蘇璃起初僵硬地站著,但很快,她回應了這個吻,雙手緊緊抓住林曉的衣襟,仿佛害怕一鬆手他就會消失。
當他們終於分開時,蘇璃的臉上滿是矛盾與痛苦。"我們不該這樣..."她低聲說,卻仍然依偎在林曉懷中。
"但我們確實這樣了。"林曉輕撫她的銀發,"而且我不後悔。你呢?"
蘇璃沉默了很久,最後輕輕搖頭。"我也不後悔。但林曉,你要明白...愛上靈狐意味著什麼。我們的生命比人類漫長得多,我們的世界充滿你看不見的危險。"
"我不在乎。"林曉堅定地說,"隻要能和你在一起,什麼危險我都不怕。"
蘇璃抬頭望著他,金色的眼眸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希望有一天...你不會為這些話後悔。"
從那天起,蘇璃開始以人類形態在林曉身邊停留更長時間。他們一起探索森林,蘇璃向他展示常人無法看到的秘境——隱藏在瀑布後的水晶洞穴,隻在月光下綻放的銀色花朵,還有那些幾乎消失在曆史長河中的靈狐遺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