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心一點,發現異常立刻退回來。"
說著解下自己的水壺塞過去:
"喝兩口,暖暖身子。"
目送孫德勝消失在夜色中,顧家生翻身上馬。遠處的小棗莊輪廓模糊,隻有幾處篝火明明滅滅。夜風送來斷續的日語吆喝聲,還有戰馬不安的嘶鳴。
"想吃掉嶧縣?"
他冷冷一笑:
“老子先送你們去見那狗屁“天罩大神!"
隨著他手勢落下,無數黑影開始向小棗莊蠕動。刺刀出鞘的"錚錚"聲被夜風撕碎,炮車輪碾過碎石時,早有士兵撲上去墊了棉衣。此刻東方天際已泛起魚肚白,這場精心編織的死亡羅網,正隨著黎明一同降臨。
黎明前的最後一絲黑暗,被炮火徹底撕碎。
顧家生站在無名高地上,懷表的分針剛剛劃過五點整。他猛地揮下手臂,三發紅色信號彈頓時尖嘯著竄上天空,在拂曉的蒼穹上炸開刺目的血光。
"開炮!"
刹那間,三門75毫米山炮同時發出震天怒吼。炮口噴出的烈焰將四周照得如同白晝,滾燙的彈殼"咣當"砸在岩石上。緊接著,五十多門迫擊炮組成的死亡交響樂轟然奏響,"咚咚咚"的悶響連成一片,炮手們機械地重複著裝填發射的動作,額頭上的汗珠在火光中閃閃發亮。
第一輪炮彈還在空中呼嘯,第二輪就已經出膛。密密麻麻的彈道在黎明的天幕上織成一張火網,帶著死神的請柬撲向沉睡中的小棗莊。
"咻~~轟隆!"
第一發山炮炮彈精準地砸在村口鬼子警戒陣地的中央。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撕裂了黎明前的寂靜,橘紅色的火球在黑暗中驟然膨脹,將整片夜空映照得如同血染。衝擊波橫掃而過,沙袋壘成的掩體被瞬間掀翻,架設在高處的九二式重機槍連同射手一起被炸成扭曲的廢鐵。
"敵襲!敵襲!"
淒厲的日語警報聲在莊子內炸響,原本沉寂的小棗莊瞬間沸騰。訓練有素的鬼子士兵從睡夢中驚醒,在軍官的厲喝下迅速抄起武器,有條不紊地尋找掩體。
顧家生站在前沿指揮所,望遠鏡裡清晰地映出鬼子快速反應的一幕。沒有慌亂,沒有潰逃,隻有冷酷而高效的戰鬥本能。
"咦,不對勁,這股小鬼子的戰術素養....不像是輜重兵啊,太冷靜了。"
隨即他放下望遠鏡,轉頭對通訊兵下令:
"通知炮兵連,修正諸元,給我重點照顧小鬼子的指揮部和重火力點!"
遠處的莊子裡,幾門九二式步兵炮已經被推出掩體。而華夏軍隊的迫擊炮彈則像冰雹般砸進了莊子。還在睡夢中的鬼子兵們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爆炸的氣浪掀上半空。有個隻穿著兜襠布的鬼子軍曹剛從房子裡爬出來,一發迫擊炮彈正好落在他兩腿之間,"轟"的一聲過後,原地隻剩下一雙還冒著煙的軍靴。
"炮擊!快防炮!"
幾個僥幸躲過第一輪炮擊的鬼子軍官聲嘶力竭地吼叫著,卻被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徹底淹沒。騾馬受驚後瘋狂掙紮,拖著燃燒的馬車在莊子裡橫衝直撞。一匹眼睛被彈片打瞎的軍馬拖著炮架狂奔,把五六個試圖組織防禦的鬼子兵碾成了肉泥。油料桶被引燃後發生劇烈爆炸,粘稠的火焰像毒蛇般四處蔓延,將幾名小鬼子吞沒。
"八嘎!快找掩體!"
鈴木一郎中佐的軍刀在炮火中閃著寒光。
"各中隊立即展開防禦!"
他的吼聲穿透爆炸的轟鳴,像一把尖刀劈開混亂。這個老鬼子,在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炮擊的時候,冷靜的連眉毛都沒抖一下。
鬼子士兵們條件反射般行動起來。有人一腳踢翻彈藥箱壘成掩體,有人立即竄入製高點設置陣地。幾個機槍組冒著炮火將九二式重機槍架在碾碎的馬車殘骸後,槍管在黎明中泛著冷光。
"炮兵中隊!"
鈴木的刀尖指向北麵山脊,那裡還在噴吐著火舌:
"方位角2700,距離800,急速射!"
六門九二式步兵炮立即調轉炮口。訓練有素的鬼子炮手們手上動作快得驚人,裝填手額頭暴著青筋將70毫米高爆彈塞進炮膛。"轟!轟!"的還擊炮火很快在山脊上炸開幾團黑煙。
鈴木轉身時,一發迫擊炮彈在二十米外炸開。氣浪掀飛了他的軍帽,露出鋥亮的光頭。他隨手抹去臉上的血沫,繼續嘶吼:
"第二中隊向左翼展開!把燃燒的輜重車推出去當路障!"
莊子口的環形工事很快成型。沙袋、屍體、炸爛的家具全被堆成掩體,輕重機槍構成交叉火力網。幾個鬼子傷兵咬著牙給同伴包紮,血糊糊的手指居然還能穩穩地纏緊繃帶。
鈴木掏出懷表看了眼,冷笑浮現在他染血的臉上:
"支那人狡猾狡猾滴!以為偷襲就能得手?"
他猛地揮刀劈開濃煙:
"諸君!讓卑鄙的支那人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帝國軍人!"
北風卷著硝煙掠過戰場,將日軍陣地上的膏藥旗吹得獵獵作響。這支鬼子部隊,正在用教科書般的臨戰反應向對手宣告:
他們絕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