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陷入針落可聞的死寂。
“真……真刪了?”
周巍盯著那個紅色感歎號,嘴裡的酒差點噴出來,眼睛瞪得像銅鈴。
“臥槽,她來真的啊?”
旁邊兄弟倒抽一口冷氣,表情活像見了鬼。
“野,野哥……”
周巍嗓子發乾,試圖打圓場。
“這蘇軟喝多了吧?故意氣你呢!”
“過段時間肯定哭著加回來。”
“就是就是!”
旁邊立刻有人附和。
“六年都跟狗皮膏藥似的,刪個好友能算數?欲擒故縱玩脫了唄!”
“閉嘴!”
他低吼一聲,聲音帶著瀕臨失控的戾氣。
六年。
他習慣了她的追逐,她的仰望,她毫無底線的容忍。
像呼吸空氣一樣理所當然。
她存在的意義,就是證明他晏昀野永遠有人兜底。
上個月還跟在他身後搖尾巴的人,現在就能反手給他兩巴掌。
當眾嗆他,綠他,現在更是直接把他踹進了黑名單!
好,好得很!
蘇軟,你夠狠!
他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像被當眾抽了無數個耳光。
這比任何嘲諷都更讓他難堪!
過往六年的優越感被碾得粉碎。
他猛地站起身,帶翻了手邊的酒杯。
酒液潑灑在地毯上,洇開一片狼藉。
包間瞬間鴉雀無聲。
溫晚菀的歌聲也戛然而止,放下話筒,柔聲細語地靠過來。
“昀野,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她伸手想挽他胳膊。
“彆碰我!”
晏昀野像被燙到,猛地甩開手。
溫晚菀踉蹌了一下,臉上血色褪儘,滿是錯愕和委屈。
昀野他從來沒這樣對過自己!
她引以為傲的掌控感,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晏昀野看都沒看她一眼,抓起桌上的車鑰匙起身。
“野哥,這才幾點……”周巍試圖挽留。
晏昀野腳步沒停,徑直穿過喧囂的人群,消失在包間迷幻的入口光影裡。
雨夜氣息撲麵而來,吹不散他心頭的燥怒和那一絲猝不及防的恐慌。
一股從未有過的空茫感攫住了他。
像是腳下踩了多年的堅實土地,驟然塌陷。
他煩躁地解鎖手機,指尖懸在蘇軟的頭像上,想再加回去,質問的措辭在腦子裡翻騰。
可手指落下前,又猛地頓住。
不行。
他晏昀野,什麼時候淪落到要追著一個女人加好友了?!
好,蘇軟。
你最好骨頭一直這麼硬。
……
晨光被厚重的遮光簾濾成柔和的灰調。
篤篤篤。
敲門聲驚醒了淺眠的蘇軟。
蘇軟揉著惺忪睡眼拉開門,管家立在門外,臂彎搭著防塵袋。
“蘇小姐早。”
管家微微躬身,笑容得體。
“晏先生吩咐為您準備衣物。”
“謝謝。”
蘇軟接過,突然心血來潮問管家。
“他經常帶人回來加班?”
管家略一停頓,聲音平穩溫和。
“晏總書房通宵是常事。”
“留人過夜,您是頭一位。”
管家又補了句:“晏先生對私人領域,向來界限分明,客房也是頭回啟用。”
她唇角彎起,沒再追問。
又是某高奢當季新款,吊牌已剪。
連內衣尺碼都分毫不差。
老男人,還挺會。
蘇軟洗漱完換好衣服,走出客房。
餐廳飄著咖啡香。
晏聽南坐在餐廳長桌主位拿著份財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