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換作以往,我可能還不能確定。”
“但巴忠竟讓你殺人滅口,此舉反倒讓我看到了幾分希望。”
“這巴忠既要當暴秦的忠犬,又舍不下他家價值萬金的丹砂。”
“這等首鼠兩端之輩,最易被恐懼噬心。”
“此人,或許真有與我等合作的可能,既然如此,那便不妨再逼他一把!”張良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若能借此機會,離間巴家與暴秦,甚至將其拉攏至我等麾下,縱然身陷險境,又有何妨?”
“你提前留下些許蛛絲馬跡,屆時將黑冰台那些鷹犬引來便可。”
“伯父,萬一黑冰台的人來了,巴忠這種牆頭草狗急跳牆,把咱們抓了怎麼辦?”荊無涯濃眉緊鎖,問出了心中最大的擔憂。
張良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精明:“正是要借他的膽怯。”
“他敢賭嬴政會大發慈悲?若是賭輸了,他巴忠,可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他若真有那份孤注一擲的膽魄,又怎會在這鹹陽城外,開這等藏汙納垢的楚館,賺取那些可憐女子的脂粉錢?”
張良緩緩踱步,衣袂翻飛,
“無涯,你可知,這世間有一種人,最是可悲。”
“他們麵對強者時,卑躬屈膝,奴顏婢膝,可一旦麵對比自己更弱小之人,便立刻換上一副嘴臉,作威作福,欺淩弱小。”
“弱者憤怒,卻抽刃向更弱者,此等行徑,令人不齒。”
“他巴忠若真有那份血性振奮家族,那巴中之地的那些盜匪,早就應該將他這分裂的巴家支脈屠戮殆儘,讓他像他母親寡婦清那般,獨掌巴家大權了。”
“他若真敢放手一搏,如今至少也該與那北地牧場的烏氏倮一般,烏氏倮尚能以戰馬換爵位,巴忠卻隻敢對著弱女子逞凶。”
張良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瞻前顧後,唯唯諾諾,連我這等‘外人’都能嗅出那些盜匪與他巴家之間的貓膩,你真當嬴政是傻子啊?”
荊無涯撓了撓頭,憨憨地問道:“那……那伯父,既然這巴忠如此不堪,為何不直接殺了他?聽聞此人,也沒少助紂為虐,幫著黑冰台那些鷹犬,抓捕反抗暴秦的義士。”
“無涯,這世間萬物,皆有其用,即便是朽木,亦可雕琢。”
“廢物,自然也有廢物的用處。”
張良看了他一眼,
“巴家這棵大樹,縱然已有些腐朽,可終究根深蒂固,枝繁葉茂。”
“有這麼一個顯眼的目標,吸引黑冰台那些鷹犬的注意,讓他們疲於奔命,豈不美哉?”
“如此一來,咱們也能少些煩擾,行事更為方便。”
“再說了,”張良頓了頓,“留著他,說不定還能有點意外收獲呢。”
張良整了整衣襟,準備離開。荊無涯看著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伯父,您……您怎麼就好穿女裝呢?”
張良聞言,先是一怔,
隨即,他猛地轉過身,
“啪”的一聲,
一記清脆的爆栗,不偏不倚地落在荊無涯的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