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許多老臣看來,並非好事。君王當有威儀,而非市井之名。
“傳扶蘇。”
嬴政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殿內的沉寂。
扶蘇自隊列中走出,步履沉穩,行至殿中,躬身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嬴政開口了,聲音裡聽不出情緒,“你說你造了個東西,不食米粟,不耗草料,以水為力,一日之功,可抵十五名壯勞力?”
此言一出,殿內響起一片細微的騷動。
不少大臣麵露驚疑之色。這是何等荒謬之言?以水為力?水除了能載舟、灌溉,還能代替人力?這長公子莫不是監斬之後,心神恍惚,說了胡話?
“回父皇,確有其事。”扶蘇躬身道,“此物不過是借水流之力,代黔首之苦,以增國用。乃兒臣與文華府眾人,合墨家之巧技,格物之新知所製。”
“國用?”嬴政將奏折輕輕拋下,“若放大十倍,便可省民夫百五。此數,可確切?”
“回父皇,此乃文華府府長張蒼,親身測算,絕無虛言,且昨日於渭水渡口演示,圍觀百姓數以千計,皆可為證。”
嬴政終於抬起眼,“張蒼的算學,一如既往地好。隻是,紙上之數,終究是虛。朕,要親眼看看。”
“傳朕旨意,擺駕渭水。”
皇帝的六駕馬車緩緩駛出鹹陽宮,前後是甲胄鮮明的郎中騎衛,旌旗招展,氣勢威嚴。
天子要親臨渭水,觀看長公子所造的水車,這可是天大的新聞。一時間,通往渭水渡口的道路上,擠滿了聞訊而來的百姓。他們不敢靠近禦駕,隻是遠遠地跟隨著,彙成一股巨大的人潮。
車駕內,扶蘇正襟危坐,嬴政閉目養神,似乎對窗外的喧囂毫不在意。
另一輛隨行的馬車裡,氣氛則要輕鬆得多。
“我說張蒼,你瞧瞧外麵這陣仗,比上次咱們去的時候,人多了何止十倍。”蘇齊從車窗的縫隙裡向外偷看,咂了咂嘴,“等會兒陛下要是問起來,這玩意兒是誰想出來的,你可得替我美言幾句。我也不要什麼封賞,給咱們文華府多撥點經費就行,我那躺椅的腿兒都快斷了。”
張蒼撚著胡須,哭笑不得:“蘇先生,你還是先想想,萬一那水輪等會兒出了岔子,你我該如何收場吧。”
蘇齊渾不在意地一擺手:“放心,有巨子在,穩得很。再說了,天塌下來,有個兒高的頂著呢,咱們長公子殿下,可比你我高多了。”
張蒼聞言,嘴角抽了抽,決定不再理會這個口無遮攔的家夥。
渭水渡口,早已被禁軍清出了一大片空地。百姓們被攔在百步之外,黑壓壓的一片,卻鴉雀無聲,隻有敬畏的目光,聚焦在那緩緩停下的天子車駕上。
相裡子換上了一身乾淨的深衣,帶著幾個墨家弟子,早已在此等候。
嬴政在扶蘇的攙扶下走下馬車,他沒有理會跪倒一片的官吏與百姓,徑直走到了那台水輪麵前,他沒有急著讓人開動,而是背著手,圍著那台機器,緩緩地走了一圈。
他看得極細,從水輪巨大的榆木輪輻,看到輪緣上帶著弧度的槳板,再看到那些齧合在一起,大小不一的齒輪,最後,目光落在了那根黝黑的、被包裹在青銅軸套裡的輪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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