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一眼就瞧見了剛進門的江緒存,匆匆放下茶盞,迎了上去。
“老大家的!”
她對江緒存極其親熱:“怎麼回來得這樣晚啊?用過膳沒有?正好,小廚房的灶還溫著呢。”
“絨花!快去叫人做幾碗羹過來,都清淡一些。”
江緒存被國公夫人拉著坐下。
“兒媳是不打緊,婆母倒是真該吃一些清淡的羹湯,第一個月的時候不宜太過油膩、葷腥,不然會容易嘔吐,不過等過了這段時間也就好了。”江緒存囑咐道。
國公夫人一把抓住江緒存的手,眼瞧著就有淚要落。
“你頗通醫術,晨起時也在國公爺麵前維護了婆母,這份情,我心裡是記得的。”
“既如此,婆母便與你說幾句真心話。你公爹他非要去尋大夫來給我搭脈,可我這脈......你知道的,實在搭不得啊!”
江緒存的目光落在國公夫人的小腹上。
當然搭不得了,這脈象顯示,懷胎已有兩月。
兩個月之前,信國公還遠在淮北郡替陛下巡鹽呢,淮北距盛京有千裡之遠,怎麼懷子?
國公夫人麵色極差:“這孩子,斷斷留不得。我提前買通了來問診的所有大夫,讓他們統一口徑,說這肚裡孩子先天不足,很可能會小產。誰料你公爹竟急了,說這些全是庸醫,親自寫了帖子遞進宮裡,要醫官署指派醫官過來!”
醫官署專為皇家問診,哪裡會受她的威脅和賄賂?
她急得一頭冷汗:“醫官署派來的太醫若是那幾個資曆老的倒還好說,可我方才派人去打探,國公爺請來的是醫官署常年在外遊曆的一名醫官,叫顏謙。”
江緒存佯裝恍然。
她說:“行賄醫官署,當處杖刑。婆母是想問我能否讓脈象暫時紊亂,避開醫官署的查驗?”
“正是!”
國公夫人一臉欣喜,她緊緊握住江緒存的手。
“好孩子,你可有主意?我知曉,你在江家過得不如意,父母不慈、弟妹不善。婆母發誓,往後,這國公府裡,婆母是什麼地位,你便是什麼地位,沒人再敢欺你一分!”
江緒存臉上帶笑,心裡卻在發寒。
果然,有些話隻有帶著結果去聽,才知道到底有多可笑。
前世,她就是聽信了這番鬼話,儘全力去幫她隱瞞孕像,流掉孩子。
可狡兔死,走狗烹。
後來國公夫人怕她嘴不牢,總有一天會將此事泄露出去,於是便聯合江緒心一起害她,將滑胎小產的罪名全推去了江緒存身上。
江緒存點頭:“有一個辦法,但此法對胎兒損傷稍大,婆母確定要用?”
“見效可快?國公爺已在回府的路上,時間不多。”
“立即生效。”
“太好了!”
國公夫人笑得開懷,江緒存也陪著她笑。
婆母放心,這一生,我拚勁一生醫術,也要為你保下這一胎。
她拿出隨身攜帶的針包,在國公夫人的手臂內側毫不猶豫地刺下了十八處穴位。
“好了。”
江緒存收回銀針。
“這樣就能穩住脈象?”國公夫人持懷疑態度。
不等江緒存說話,門外就傳來絨花的急切聲:“夫人,國公爺帶著醫官回來了!”
國公夫人趕忙拉著江緒存躲去後麵屏風:“千萬彆出聲。”
“夫人!”
信國公大步跨入,臉上的笑意就沒停下過。
“夫君來了。”
國公夫人翩翩然迎了上去。
“我請來的,是醫官署的顏謙大人,聽聞當年先承恩皇後懷著陛下時,就是由嚴大人親自調理的!”
“臣顏謙,見過國公夫人。”
他三十上下的年紀,一身藥味,背上挎著一個雕刻著繁雜花紋的藥箱。
國公夫人頷首:“有勞顏大人。”
顏謙診脈耗時極長,以至於信國公都等的不耐煩了,出去交代小廝婢女最近要格外當心什麼。
國公夫人膽戰心驚,生怕診出不對:“顏大人,我這脈象可有異常?”
他沉默了一陣,抬頭問:“用三根銀針封住十八處穴位,用以紊亂脈象,此乃失傳已久的靈犀二九針。”
“敢問夫人,這是誰人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