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清樂……
她耗儘心血、承載夢想的三個支點……
正在她眼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轟然坍塌,灰飛煙滅。
清樂,完了。
薑清清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了,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小腹的墜痛再次洶湧襲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更尖銳,像要將她生生撕裂。
她眼前徹底一黑,身體完全不受控製地向前栽倒,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發出一聲沉悶而絕望的輕響。
冰冷的觸感和劇痛讓薑清清短暫地清醒了一瞬。
渙散的視線似乎穿透雨幕,捕捉到馬路對麵那輛如同幽靈般蟄伏的黑色賓利。
車窗緊閉,如同沉默的幽靈,注視著這場毀滅。
車內,顧言深邃的目光穿透雨幕,鎖在窗後那個如同破碎娃娃般蜷縮在地的身影上。
他緊握方向盤的手指,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森冷的青白,手背上的筋脈根根暴起。
而此刻,薑清清口袋外,那個滑落在地的手機屏幕,在昏暗中微弱亮起,顯示一個未知號碼的來電震動,隨即沉寂。
像黑暗中一絲微弱、無人察覺的生機。
她蜷縮在冰冷地板上,身體因疼痛和寒冷微微抽搐,意識在黑暗絕望中沉浮。
顧言。
這個名字像冰冷的針,刺破麻木,帶來尖銳痛楚。
這一切……是他授意的嗎?
是他為了給江晚怡出氣,所以才推動了一切嗎?
一股濃重的腥甜再次湧上喉嚨,被她死死咽回,口腔裡彌漫開鐵鏽般的絕望。
沒有退路。
沒有援兵。
隻有徹底的、冰冷的毀滅。
辦公室的門,被薑清清從裡麵反鎖了。
隔絕了周陽焦急的拍門聲,隔絕了前台的電話轟炸,隔絕了清樂內部殘存的、如同廢墟般的死寂。
也隔絕了外麵那個傾覆崩塌的世界。
薑清清就那樣趴在冰冷的辦公桌上,一動不動。
窗外雨聲連綿,天色由灰白轉鉛灰,最後被濃稠墨色吞噬。
一天一夜。
沒有進食,沒有飲水,沒有睡眠。
身體深處撕裂般的墜痛從未停止,甚至愈演愈烈,像有無數把鈍刀在緩慢地切割。
但,她仿佛感覺不到了。
她的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
雨幕徹底模糊了城市的燈火,也模糊了遠處“歡悅”那如同勝利旗幟般刺眼的招牌。
薑清清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又仿佛塞滿了無數嘈雜的碎片:
徐歡惡毒的笑臉、家長們憤怒的唾沫、辭職信冰冷的棱角、三店店長絕望的嘶吼、還有……顧言那張冷酷無情的臉……
“清清!清清你開門啊!我知道你在裡麵!你彆嚇我!”
門外傳來顧意歡帶著哭腔的呼喊,她顯然得知了消息,匆匆趕來,聲音裡滿是驚恐和心疼。
“你出來,我們好好說,天塌下來還有我們呢!清清!”
薑清清乾涸空洞的眼睫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顧意歡的聲音像一道微弱的光束,試圖穿透那堵厚重的絕望之牆。
但此刻,光太弱了,牆太厚了。
她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更無法回應這份溫暖。
她需要時間,需要把這徹骨的冰冷、無邊的黑暗和幾乎要將她撕裂的恨意,一寸寸地、刻骨銘心地咽下去,融入骨血。
顧意歡在外麵守了很久很久,聲音從焦灼到哽咽,最後隻剩下無力的歎息和壓抑的啜泣。
時間在死寂與劇痛中流淌。
當窗外透進一絲黎明前最黑暗的微光時,薑清清終於動了。
她扶著冰冷的桌沿,用儘全身殘存的意誌,一步一挪。
一個微弱卻異常執拗的聲音在心底嘶喊:
“不能倒在這裡。”
清樂沒了,但她薑清清,不能就這麼無聲無息地爛在這間冰冷的辦公室裡。
薑清清深吸一口氣,擰開了反鎖的門。
門外的冷空氣夾雜著殘存的硝煙味和絕望氣息撲麵而來。
她扶著冰冷的牆壁,搖搖晃晃地向外挪動。
一直守在門外的顧意歡看到她,心臟猛地一縮,連忙衝上前去扶住她:
“清清!你……”
薑清清的視線忽明忽暗,眼前的一切開始扭曲、旋轉,腳下的地麵仿佛在塌陷。
她再次深吸一口氣,用儘最後一絲意誌力強撐著搖搖欲墜的意識,讓自己不要倒在這裡。
“清清?!”
就在夏柯低沉而帶著驚愕的聲音從門外走廊傳來的瞬間——
薑清清強撐的那最後一口氣,終於耗儘了。
眼前徹底被令人窒息的黑暗吞噬,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箏,瞬間飄遠。
身體軟軟地向前倒去,像一片失去所有支撐、被狂風徹底摧折的落葉。
“清清!”
顧意歡喊了起來,用儘全力抱住了她癱軟的身體。
夏柯幾個箭步衝上前,迅速而有力地將顧意歡懷裡的薑清清打橫抱起。
她的身體輕得不可思議,仿佛沒有重量。
“你會開車嗎?”
夏柯的目光銳利地落在顧意歡蒼白的臉上,腳下的步伐沒有絲毫停頓,抱著薑清清就往外衝。
“會!我會!”
顧意歡用力點頭,聲音帶著哽咽和強壓的恐懼,緊緊跟著夏柯的腳步。
薑清清這副毫無生氣的樣子,讓她瞬間想起了那個曾經被溫應川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薑清清,巨大的恐慌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呼吸急促。
馬路對麵,那輛在雨幕中蟄伏了幾乎一整夜的黑色賓利,車窗依舊緊閉。
車內,顧言寒潭般的眼眸,死死鎖著清樂門口。
他看到夏柯抱著那個毫無意識、脆弱的仿佛一碰即碎的薑清清。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揉捏,傳來一陣尖銳到陌生的、令他窒息的鈍痛和……恐慌!
指關節發出可怕的“哢噠”聲,手背青筋暴起。
不能再等了。
眼中最後一絲猶豫和冷酷算計,被徹底焚儘,隻剩下近乎毀滅性的決斷和……深沉的恐懼。
賓利引擎發出壓抑低吼。
顧言一腳將油門踩到底,猛打方向盤。
黑色車身如同離弦之箭,帶著不顧一切的狂暴氣勢,朝著夏柯車輛消失的方向,瘋狂疾馳而去。
車窗外街景飛速倒退,模糊的光影映著他緊繃到極致、線條冷硬如石刻的下頜線,和眼中翻湧吞噬一切的、名為失控的暗流。
喜歡二婚,我照樣娶請大家收藏:()二婚,我照樣娶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