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隻開著一盞暖黃的壁燈,光線柔和。
薑清清蜷縮在毯子裡,隻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
她冰涼的手被一隻溫暖的大手包裹,掌心傳來穩定的溫度。
鄧慧嫻輕手輕腳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薑茶,濃鬱的薑香瞬間彌漫。
她心疼地將碗遞給顧言,眼神中滿是托付。
顧言接過碗,修長的手指穩穩端著白瓷碗,另一隻手輕輕掖了掖薑清清頸邊的毯子。
他舀起一勺溫熱的薑茶,輕輕吹了吹,確認溫度適宜後,遞到她嘴邊。
“乖,喝一點,暖暖身子。”
顧言的聲音低沉溫柔,目光專注地落在她臉上。
薑清清微微張開蒼白的唇,順從地接受著那一勺勺帶著暖意的液體。
他喂得很耐心,動作細致而專注。
一碗薑茶見底。
顧言放下碗,指腹輕輕擦過她唇角沾上的一點水漬。
薑清清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
“顧言…你能不能…把爸媽和哥哥都叫進來?”
顧言的目光始終鎖定著她,不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他看見她努力挺直的肩膀,看見她眸中那抹強撐的堅強,也看見了隱藏在堅強之下深深的戰栗。
顧言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又酸又軟。
“乖乖等著,我馬上叫他們進來。”
他低語,深邃的眼眸裡盛滿了隻對她才有的溫柔星光。
等家人聚齊,薑清清撐著床沿坐起身。
她深吸一口氣,眼神從迷茫中抽離,咬緊下唇。
“爸,媽,我要告薑遊!”
“什麼?!”
薑致遠一拳砸在床頭櫃上,杯子叮當作響,他的眼睛通紅。
鄧慧嫻嚇得捂住嘴,眼淚奪眶而出。
“是哪個畜生叫人把你害成這樣的?”
“不是彆人!是他!是他把我逼進那個黑巷子!是他撕爛了我的衣服!他…他還想…還想……”
薑清清的淚水奪眶而出,聲音哽咽著,說不下去。
屋內一片震驚。
除了顧言,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薑敬軒的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顧言仍坐在原地,像一座沉默的冰山。
他的眼瞼低垂,看不清表情,唯有那隻放在膝蓋上的手,青筋暴起,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畜生!”
薑致遠雙眼赤紅,像頭瘋獸般衝向門外!
“老薑!老薑!你要乾什麼?”
鄧慧嫻哭著追了出去。
“老子去剁了那個王八蛋!把他千刀萬剮!!!”
薑致遠狂怒的吼聲從走廊傳來,帶著不顧一切的瘋狂。
薑清清渾身一抖,慌忙看向薑敬軒:
“哥!快!快去拉住爸!彆讓他做傻事!”
薑敬軒牙關緊咬,下頜線繃得像鐵,隻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好!”
他深深看了一眼顧言和妹妹,帶著滿身戾氣也衝了出去。
房間裡隻剩下顧言和薑清清。
空氣仿佛凝固成一塊巨大的冰坨。
薑清清不安地望著低著頭的顧言,手指微微發抖。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覆上他那隻緊握的、青筋暴起的拳頭。
那隻手冰冷僵硬,仍在微微顫抖。
她心尖一顫,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在紙上:
“顧言…”
顧言緩緩抬起頭。
薑清清瞬間被他的眼神凍住了——
那雙眼睛裡沒有一絲溫度,隻有寒冰般的殺意。
冰冷、純粹、濃烈的幾乎要將提及的那個名字瞬間碾碎成齏粉。
但當他看向薑清清時,那駭人的目光收斂了起來,隻是聲音冷得能結冰:
“我沒事。”
他反手用力握了一下她冰涼的小手,力道帶著不容置疑的安撫。
隨即,顧言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他是在前麵那個岔路口,強行把你拖走的?”
薑清清被他握得生疼,卻奇異地感到一絲支撐。
她用力點頭:
“嗯,就是我家前麵那條小路…但我…我不知道那裡有沒有監控…”
“好。”
顧言隻應了一個字,乾脆利落。
他鬆開她的手,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在燈光下投下極具壓迫感的陰影。
他的薄唇抿成一條毫無弧度的直線,極力壓製著內心的情緒。
“你休息,什麼都彆想。”他的語氣帶著命令式的安撫,不容置喙:“我出去打個電話。”
說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門外,背影裹脅著山雨欲來的風暴氣息。
薑清清看著門關上,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她把自己蜷縮進厚厚的毛毯裡,像一隻受驚的貓,瑟瑟發抖。
門外的喧鬨聲陡然炸開,像一把利刃劃破了屋內的沉靜。
“天殺的!把我兒子打成腦震蕩了啊…你們家還有沒有王法!”
尖銳的女聲中夾雜著哭嚎。
“老二!今天這事兒沒完!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男人的怒吼伴隨著拍門聲,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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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清清猛地抬頭,眼中的脆弱在瞬間凝固。
她抄起旁邊的毛絨外套,利落地套上毛毛鞋,動作乾脆。
客廳裡。
顧言背對著她,正對著手機低聲說著什麼,側臉線條冷硬如刀。
但薑清清的腳步聲剛響起,他就仿佛背後長了眼睛,通話戛然而止。
他猛地轉身,臉上所有冷厲瞬間消融,隻剩下擔憂。
“怎麼出來了?外麵吵,彆聽。”
顧言環住她的腰,聲音又低又柔。
“是我二叔二嬸。”
薑清清的聲音平靜得不真實,像冰麵下湧動的暗流。
她抬頭看向玄關,眼眸中燃起一簇倔強的火苗。
顧言感受到她微微顫抖的手,心尖一緊。
“交給爸媽處理,好嗎?我送你回去休息。”
他收緊手臂,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畔。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