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眼,卻化不開薑清清心頭的陰霾。
她的身體像灌了鉛般沉重,胃裡翻江倒海的不適感一波接一波地襲來。
薑敬軒那句沉甸甸的“哥養你”帶來的暖意,早被這生理和心理的雙重不適壓得渣都不剩。
薑清清掙紮著爬起來,鏡中人臉色慘白,眼下烏青濃重。
她眼裡的迷茫褪去後,眼底隻剩下一片冰冷的清醒。
可那點迷茫褪去後,眼底沉澱下來的,是一種近乎冰冷的清醒。
門鈴聲驟然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清清!”顧意歡的聲音帶著焦急,人還沒進門,聲音已經衝了進來:“敬軒一早打電話給我,說你昨晚臉色差得嚇人,連醫院都不肯去?到底怎麼回事?”
她急切地擠進來,冰涼的手貼上薑清清滾燙的額頭:
“沒發燒吧?哪兒不舒服?是不是胃又鬨騰了?快坐下!”
好友毫不掩飾的關切,瞬間戳破了薑清清強撐的平靜。
一股巨大的委屈混合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堵在喉嚨口,又酸又澀。
她張了張嘴,最終隻是輕輕搖了搖頭,任由顧意歡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
顧意歡盯著她慘白的臉和眼底那抹不同尋常的冷光,心一下子揪得更緊了:
“出什麼事了?是不是昨晚晚宴上……誰給你委屈受了?告訴我。”
“沒有,就是很奇怪。”薑清清的眉頭緊鎖:“昨晚我出來後,顧言追了出來,他好像要說什麼,結果看到不遠處……然後整個人就變了。”
“哪裡有人?”顧意歡追問著。
“不知道。”薑清清疲憊地搖頭:“等我反應過來,那邊空蕩蕩的,我不懂,他態度怎麼突然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顧意歡摸著下巴,臉色陰沉下來:
“會不會……是看到江晚怡了?畢竟他們現在……”
她沒說完,但意思再清楚不過。
薑清清扯了扯嘴角,昨天江晚怡的刁難、顧言的冷眼旁觀的畫麵瞬間湧入腦海。
苦澀在心裡炸開,眼眶不受控製地泛酸。
她連忙低下頭,對著碗裡的粥大口咬下去,試圖壓下那股酸楚。
客廳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昨天……江晚怡是不是為難你了?”
顧意歡看著她這副樣子,心疼得要命。
薑清清默默點頭。
“我就知道!”顧意歡的聲音陡然拔高:“他就那麼看著江晚怡欺負你?他還是不是人!”
薑清清看她為自己氣成這樣,心裡也跟著一揪。
她伸出手,輕輕覆上顧意歡冰涼的手背:
“歡歡,算了,你哥現在和江晚怡才是一對,我……就是個過客。”
薑清清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翻湧的委屈,語氣儘量平靜:
“我隻是覺得奇怪,顧言他好像在刻意躲避什麼......或者說,是在害怕什麼人。”
“那你想怎麼辦?”
顧意歡反手緊緊抓住薑清清的手,眼裡全是擔憂。
“我……”
薑清清對上她擔憂的目光,遲疑著說不出口。
顧意歡微微鬆了口氣,趕緊給她夾了一筷子小菜:
“千萬彆衝動!也彆自己一個人瞎琢磨,不然我和敬軒都得急死,知道嗎?”
薑清清低著頭,目光閃爍不定:
“……嗯。”
被顧意歡逼著喝了幾口熱湯,胃裡那股惡心勁兒又湧了上來。
薑清清強忍著衝到洗手間,對著馬桶一陣乾嘔,吐得眼淚都出來了。
顧意歡心疼地拍著她的背,遞水漱口,小心攙回沙發。
看著薑清清虛弱的樣子,顧意歡眼神複雜。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乾澀地開口,聲音帶著小心翼翼地試探:
“清清……你上次例假,是什麼時候來的?”
薑清清被她問得猛地抬起頭,眼裡滿是震驚:
“就前兩天……”
顧意歡明顯鬆了口氣,但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那你這身體到底怎麼回事?不行,必須去醫院看看,我陪你,就這兩天!”
薑清清看著自己蒼白的手,隻能點頭。
下午,儘管身體不適,薑清清還是強打精神赴約。
顧意歡不放心,執意陪同。
市郊,“竹韻軒”包廂,環境清幽。
薑清清端坐窗邊,米白套裝襯出利落身形,但眼底深處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
她專注地向對麵的陳雲深介紹工作室優勢。
這男人,每次見麵都讓她心生警惕。
他每一次見麵,都能展現出不同的一麵…
聽她講話時神情專注,話題引導、氣氛掌控滴水不漏。
連遞點心的體貼都像他精心編織的網,悄然籠罩著薑清清。
當張總拋出棘手問題時,薑清清壓下身體不適,聲音依舊平穩有力,條理分明。
陳雲深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帶著欣賞,還有些她看不懂的東西。
顧意歡滴酒未沾,小口啜飲清茶,像忠誠地護衛,警惕著任何異動。
薑清清暗自慶幸有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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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麵出乎意料的順。
張總、李總頻頻點頭,投資意向明確,數額遠超預期。
尤其資源深厚的張總,對方案讚不絕口,主動問起後續時間表。
薑清清緊繃的心弦終於鬆了一線。
刺耳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張總瞥了眼屏幕,臉上的笑意瞬間凍結,轉為凝重。
“抱歉各位!公司突發急事,必須立刻處理!改天設宴賠罪!薑小姐的方案我很看好,保持聯係!”
他朝李總點點頭,步履匆匆離去。
包廂裡輕鬆的氣氛瞬間凝固。
李總見狀,也帶著客套的遺憾起身:
“張總看來是真急。薑小姐,項目確實不錯,不過今天時間也……”
他沒說完,意思卻明晃晃的——主心骨走了,他也沒必要單聊。
“陳先生,薑小姐,我也先告辭?後續再約?”
陳雲深臉上立刻浮起恰到好處的遺憾:
“李總,太不巧了……今天本該圓滿,您先忙,後續我讓助理對接您和張總那邊。”
他起身,禮貌地將李總送出門。
精心布地局,頃刻瓦解。
最大的“魚”張總遊走了,帶走了所有希望。
包廂隻剩三人,空氣沉悶得令人窒息。
陳雲深坐回位置,重重歎氣,揉著眉心:“清清,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張總看來是真有急事,本來今天該大圓滿的。”他目光掃過她強壓的失望:“看你這麼平靜,倒讓我……有點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