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在用無儘的工作來麻痹自己、懲罰自己。
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暫時忘卻那種噬骨的思念和找不到人的恐慌。
顧意歡看得心裡發疼。
她明白顧言和薑清清之間隔著的重重誤會與傷痛,也更理解薑清清選擇遠走他鄉的決定。
可親眼看著哥哥這樣近乎自虐的努力,她這個做妹妹的,心都快被揪碎了。
終於,在一個周末的傍晚,她再次去公司給顧言送飯,卻看到他因低血糖險些暈倒在辦公室時,所有之前的猶豫、對薑清清的承諾的堅守,都在那一刻徹底崩塌。
她衝上前扶住他,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哥!你彆再這樣了!我告訴你,我告訴你清清在哪兒!”
顧言猛地抓住她的胳膊,那雙原本死寂的眼睛裡瞬間迸發出駭人的光亮:
“她在哪?快說!”
“在瑞士,盧塞恩湖邊的一家私人音樂康複中心。”顧意歡一邊哭一邊說:“但是哥!你千萬不能去打擾她!清清說了她需要靜養!她不想見你!我告訴你隻是不想看你把自己折騰死,求你了!”
顧言卻像是根本沒聽見她的後半句警告,隻是反複喃喃著那個地名。
“瑞士…盧塞恩...”他眼底泛起偏執的光:“我現在就要去。”
顧言幾乎是立刻就開始行動,雷厲風行地處理完緊急公務,安排了私人飛機。
十幾個小時後,顧言已經站在了那座依山傍水、靜謐的療養中心外。
他一路風塵仆仆,西裝褶皺,下巴冒出青色胡茬,眼底帶著疲憊,卻閃爍著無法掩飾的緊張與期待。
“請問薑清清小姐是在這裡做康複治療嗎?”
顧言用流利的德語詢問前台,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他按照指示走向康複花園。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上,既期待又害怕。
然後,他看到了她。
薑清清穿著一件寬鬆的白色毛衣,坐在長椅上專注地做複健。
陽光柔和地灑在她身上,勾勒出清瘦的側臉輪廓。
薑清清的氣色好了不少,雖然依舊纖細,但不再是那種易碎的蒼白。
那一刻,顧言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他下意識向前一步,幾乎要控製不住地衝過去將她摟進懷裡。
但他的腳步猛地頓住了。
一個穿著淺灰色毛衣的男人正蹲在嬰兒車旁,溫柔地為孩子掖好毯子。
那人抬頭對薑清清說了句什麼,她回過頭,對他露出一個自然放鬆的微笑。
是夏柯。
那個總以哥哥自居,卻分明深愛著薑清清的頂尖外科醫生。
顧言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更刺痛他的是接下來的一幕:
孩子發出咿呀聲,夏柯極其熟練地將寶寶抱起來,輕輕拍哄後,無比自然地遞到薑清清懷裡。
整個過程流暢得像是重複了千百遍。
薑清清抱著孩子,低頭溫柔地逗弄著。
夏柯站在她身邊,微微俯身,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寶寶的臉頰,逗得小家夥咯咯笑了起來。
陽光,湖水,微笑著的母親,溫柔陪伴的男人,咯咯笑的孩子——
好一幅溫馨美滿的“一家三口”畫麵。
那畫麵太美好,也太殘忍。
顧言所有的急切、期待、渴望,在這一刻被瞬間凍結,然後粉碎。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後背撞上樹乾發出輕響。
薑清清似乎有所察覺,疑惑地抬起頭望來。
顧言像是被那道目光燙傷,猛地轉身,幾乎是落荒而逃。
回國的飛機上,他異常沉默。
“顧總,需要給您倒杯水嗎?”
小厲小心翼翼地問。
顧言隻是搖了搖頭,視線始終落在窗外翻湧的雲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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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麵,是離薑清清越來越遠的歐洲大陸。
他的腦海裡,不受控製地反複播放著那個畫麵……
每一個細節,都像一根尖銳的針,密密麻麻地紮進他最痛的神經末梢。
回國後,顧言變本加厲地將自己埋進工作裡。
“顧總,您午餐又沒吃,晚上還有個跨洋會議,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小厲將一碗溫熱的粥放在辦公桌上。
顧言頭也不抬:“拿走,不餓。”
“可是您的臉色很不好...”
“出去。”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卻冷得讓人發顫。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近一個月,直到某個深夜,他正在開視頻會議時,突然感到天旋地轉,胃部傳來刀絞般的劇痛。
“顧總?顧總您怎麼了?”
視頻那頭的人驚呼道。
緊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
再次恢複意識時,顧言鼻尖首先縈繞的是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
“哥!你嚇死我了!”顧意歡哭喊著:“醫生說是急性腸胃炎伴有胃出血!你怎麼能這麼折騰自己!”
納蘭玫一邊抹淚一邊哽咽:
“阿言,工作再重要,有你的身體重要嗎?”
顧雄辭重重歎氣:
“公司沒了你一時半會兒倒不了!先給我把身體養好!”
醫生嚴肅地說:
“顧先生,你的胃黏膜損傷非常嚴重。必須住院觀察,出院後也要強製靜養,否則...”
否則會怎樣,醫生沒有說完,但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顧言安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住院期間,他非常配合治療,但大部分時間隻是沉默地看著窗外。
顧意歡守在一旁,哭過勸過,最後隻剩下無力的沉默。
顧言靜靜地躺著,看點滴一滴滴落下,就像他正在流逝的生命。
原來他拚儘所有力氣、幾乎豁出性命去的“彌補”和“等待”,早已失去了意義。
他不僅徹底弄丟了她,甚至可能連最後一點默默守候的資格,都失去了。
病房裡很安靜,隻有醫療儀器的滴答聲在響。
一種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籠罩了顧言。
他突然明白了薑清清為什麼需要徹底消失,也明白了為什麼所有知情的親人都對他選擇了沉默。
原來,薑清清不是需要時間和空間來原諒他。
她是需要時間和空間,去徹底告彆他,去開始一段……
沒有他的、更好的、新的人生。
這個認知,比任何直白的拒絕都更加殘忍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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