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薑清清收拾好東西,準備帶晴悅去看老太太。
她一手提著禮物,另一隻手正努力想抱起趴在地毯上研究圖案的小家夥。
“悅悅,來,媽媽抱,我們去看太奶。”
薑清清輕聲喚著。
晴悅穿著嫩黃的連體衣,軟軟一扭躲開她的手,小手指著地毯花紋,咿呀嘟囔:
“花……叭叭……”
薑清清心頭一澀。
女兒又在無意識叫爸爸。
她正要彎腰抱人,手機響了,是溫知許發消息來問出發了沒。
等薑清清回完消息再抬頭,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顧言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就站在大門外的陽光裡。
他沒穿西裝,一件深灰色羊絨衫配休閒長褲,少了平時的淩厲,顯得柔和許多。
顧言靜靜望著她們,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薑清清下意識想退後,他卻已經邁步走來。
“我送你們。”他的聲音低沉,卻溫和。
“不用。”她立刻拒絕,把女兒往身邊帶了帶:“我自己開車就好,不麻煩顧先生。”
顧言沒堅持,目光落向晴悅。
小家夥正好奇地眨著大眼睛看他,歪著頭啃手指,看看媽媽,又看看這個有點眼熟的高大叔叔。
顧言整顆心瞬間軟得不像話。
他慢慢蹲下身,視線和她齊平,從口袋裡拿出一隻全新的小兔子玩偶,聲音放得極輕:
“悅悅,看,小兔子。”
晴悅一下子被毛茸茸的耳朵吸引住,鬆開手指,咿呀伸手要抓。
“顧言你彆——”薑清清想攔。
但女兒已經一把抱住兔子,開心地摟進懷裡,衝顧言露出一個萌萌的無齒笑容,軟軟喊:
“呀!”
顧言嘴角不自覺揚起,眼底漾開難以掩飾的滿足。
他試探著伸手,輕輕揉了揉女兒細軟的頭發。
也許是兔子玩偶太討喜,也許是血脈天性,小晴悅非但沒躲,反而伸出兩隻小胳膊,身體朝他傾斜——明顯是要抱抱。
薑清清心裡一緊,柔聲哄:
“悅悅,來媽媽這兒。”
小姑娘不樂意,扭著身子躲開媽媽的手,執意朝顧言傾去。
小嘴一癟,金豆豆啪嗒就掉了下來:
“抱……抱抱……嗚哇……”
她一哭,小臉漲得通紅,眼淚大顆大顆往下落,委屈得不得了。
顧言頓時慌了,再忍不住,伸手熟練地把那團小身子抱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
“不哭不哭,爸爸在,爸爸抱。”
他的動作太自然,就像早已做過無數次。
小晴悅一到他懷裡,嗅到熟悉安心的氣息,立馬依賴地靠在他肩頭,哭聲漸小,隻剩小聲抽噎,一隻小手還緊緊抓著他的衣服。
薑清清看著這一幕,女兒掛淚的小臉和顧言那副珍惜的模樣,讓她所有拒絕的話都堵在喉嚨口。
她最終歎了口氣,揉了揉額角:
“……走吧。”
顧言抱著女兒,眼底掠過一絲光亮,卻沒多說,隻穩穩托著寶貝走向車門。
司機早已打開後座門。
顧言小心護著晴悅的頭,把她安頓在兒童安全座椅上,仔細扣好安全帶。
小丫頭有兔子玩,又被“爸爸”抱著,心滿意足,自己玩了起來。
薑清清猶豫片刻,還是坐進後座。
顧言隨後上車,就坐在女兒另一邊。
車門關上,車內空間變得私密。
薑清清轉頭看向窗外,儘量降低存在感。
顧言的視線卻幾乎沒離開過女兒,眼神溫柔得能凝出水來。
他拿濕巾輕輕擦掉她臉上的淚痕,又試了水溫,才小心喂她喝了兩口。
小晴悅很乖,喝完水咂咂嘴,開始玩自己的腳丫,不時抬頭對顧言咯咯笑。
“乖。”
顧言低聲回應,指尖輕輕蹭蹭她軟嫩的小臉。
所有動作都克製又深情,想親近卻怕驚動身旁的人。
他能感覺到薑清清的緊繃,所以大多時候隻是默默照顧孩子。
直到車子遇紅燈停下。
顧望著女兒,像是隨口提起:
“她好像……重了點。”
薑清清怔了怔,才意識到他在和自己說話,目光從窗外收回,淡淡“嗯”了一聲。
“最近吃飯還好嗎?”
他語氣平常,像聊天氣。
“還好。”
她依舊簡短。
“嗯。”
顧言點頭,車內又靜下來。
片刻後,他聲音放緩:
“伯母最近身體怎麼樣?我帶了點溫補的藥材,在後備箱。”
“……謝謝,費心了。”
“應該的。”他抬眸快速看她一眼:“你一個人帶她,還要忙工作室,很辛苦。”
薑清清心尖微顫,沒接話,再次轉頭看向窗外。
顧言也不再多說,隻輕輕握著女兒的小手。
晴悅玩累了,小腦袋一點一點開始打瞌睡。
車內安靜下來,隻剩空調微風和孩子均勻的呼吸聲。
陽光透過車窗灑在三人身上,空氣裡彌漫著微妙的氣息——
疏離、抗拒,卻也因孩子有了無法切斷的沉默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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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緩緩駛入墓園外的停車場,停穩。
顧言先下車,繞到另一邊,小心翼翼把睡著的晴悅抱出來。
小丫頭被挪動不滿地哼哼兩聲,小腦袋一歪又靠在他肩頭繼續睡。
他一手托穩女兒,另一手下意識虛扶正下車的薑清清。
薑微微側身避開,低聲說:
“謝謝。”
顧言的手在空中頓了下,自然收回插進口袋,目光卻仍停在她身上。
早已等在那的溫知許走了過來。
她一身黑色大衣,清冷利落,與環境相襯。
溫知許的目光在顧言和薑清清之間掃了個來回,唇角勾起一抹了然戲謔的弧度。
“顧總,辛苦了。”
她率先開口,語氣聽不出情緒,卻帶著洞悉的微妙。
顧言點頭示意,然後小心翼翼、甚至有些不舍地將懷裡的小寶貝移交到溫知許手中。
溫知許熟練接過,調整姿勢讓小家夥睡更舒服。
晴悅在乾媽懷裡蹭蹭,繼續好夢。
薑清清見女兒被接過去,心下稍安,轉向顧言,客氣疏離的重複:
“謝謝你了,顧先生,麻煩你跑這一趟,你先回吧。”
顧言深邃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幾秒,似想從那平靜客套下看出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隻喉結微動,點了點頭。
“好。”他應道,聲音低沉:“有事打電話。”
說完,顧言沒有停留,轉身走向黑色邁巴赫。
他的背影依舊挺拔,卻無端透出幾分落寞。
薑清清望著車駛離,直到尾燈消失,才幾不可聞地鬆了口氣,微繃的肩膀稍稍放鬆。
“嘖。”溫知許輕笑,用下巴指了指車離開的方向:“人都走了,還看?”
薑清清收回目光,臉上微熱,嗔怪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