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多說一個字,薑清清的臉色就白一分。
四周空氣再次凝固,那些老總的目光愈發微妙,甚至帶上了窺探的興致。
顧明輝像是剛意識到失言,輕拍額頭,露出懊惱又無奈的表情,眼神卻冰冷得意:
“你看我,真是年紀大了,說話總不注意場合,不過說到底也不是外人,按輩分,那孩子也得叫我一聲……叔公呢,是吧?畢竟是我們顧家的侄孫女嘛。”
“侄孫女”三個字,被他咬得又輕又重,像淬了毒的冰碴,直直紮進薑清清的耳朵裡。
他哪裡是無心?分明是處心積慮!
在這麼多人麵前,用看似家常的方式,把她女兒的身世赤裸裸攤開。
這已經不是羞辱,是明目張膽的威脅。
薑清清站在原地,指尖冰涼,血液卻仿佛在耳中轟鳴。
顧明輝的笑容在她眼前放大,那副虛偽的關切幾乎讓她作嘔。
四周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她身上,每一道都充滿了審視與窺探。
就在顧明輝以為她即將崩潰失態的那一刻——
薑清清忽然輕輕笑了一聲。
那笑聲很輕,卻像一枚突如其來的休止符,驟然切斷了空氣中無形的張力。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不僅沒有退縮,反而向前邁了半步,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純然的無辜和疑惑:
“顧總真是說笑了。”她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足以讓周圍每個人都聽見:“我家晴悅才兩歲,平時最喜歡的就是跟我玩和吃草莓蛋糕,小孩子家家的,哪能看出什麼聰明不聰明、伶俐不伶俐的?您這誇的,倒讓我這個做媽媽的都聽不明白了。”
顧明輝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薑清清卻不給他反應的機會,語氣愈發溫和,甚至帶上了一點無奈的調侃:
“至於單親媽媽不容易這種話,顧總就更不必替我感慨了,晴悅有我,我們母女過得很好,也很簡單,倒是顧總……”
她話鋒一轉,目光仍舊清澈,卻悄然滲入一絲銳利:
“您這麼關心我的家事,連我女兒的小名喜好都如此清楚,真讓我……受寵若驚,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對我,或者對我的工作室,有什麼特彆興趣?”
她四兩撥千斤,不僅輕巧地避開了所有陷阱,還將一頂“過度窺探私人生活”的帽子,反手扣回了顧明輝頭上。
顧明輝眼底的得意瞬間凍結,轉而覆上一層陰霾。
“薑小姐說笑了,我這把年紀能對你有什麼興趣?不過是想念我那侄孫女罷了。”
就在薑清清欲要再度反駁的刹那,一道低沉而極具威壓的嗓音自不遠處響起:
“看來二叔和我女兒的媽媽,聊得很投緣?”
顧言!
他不知何時已走了過來,高大的身影如同一道沉默的山壁,徑直擋在她身前,隔絕所有不懷好意的張望。
他的手臂環住她冰涼的肩膀,掌心溫度透過衣料傳來。
顧言麵色平靜,甚至唇角還懸著一絲極淡的、卻冷得懾人的笑意。
可他看向顧明輝的眼神,卻銳利如刀鋒,寒意逼人。
他沒有否認,而是以更強硬、更占有的姿態,坦然承認了晴悅的身份,也將話語權徹底奪回手中。
顧明輝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顯然沒料到顧言竟會出現得如此及時,更沒料到他竟這般直接。
顧言目光掃過旁邊噤若寒蟬的幾位老總,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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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務事,讓各位見笑,我女兒還小,我和清清希望她有個安靜的成長環境,不喜歡被外人過多議論,相信各位都能理解?”
那幾位老總頓時如芒在背,紛紛尷尬附和:
“是是是,顧總說的是。”
“理解理解。”
顧言這才重新看向臉色難看的顧明輝,語氣依舊平淡:
“二叔的關心,我們心領了,不過晴悅有我和她媽媽保護,不勞二叔費心,二叔年紀大了,還是多保重身體,少操心些不該操的心,免得……勞神傷心。”
說完,他不再看顧明輝,隻低下頭柔聲問薑清清:
“累了嗎?我們回家。”
薑清清點了點頭,沒說話,隻是臉色依舊不好看。
車廂內陷入一片死寂,唯有引擎低鳴作響。
薑清清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流光溢彩,指尖死死掐進掌心。
方才宴會上強撐的從容早已粉碎,隻剩下冰冷的後怕和一股無處發泄的怒火。
她猛地轉過頭,視線如冰錐般刺向駕駛座上的男人。
“顧言!你憑什麼?”她的聲音因為極力克製而微微發顫:“你憑什麼不經我同意,就在那麼多人麵前把晴悅和你綁在一起?你問過我嗎?你考慮過後果嗎?”
顧言握緊方向盤,指節泛白。
窗外路燈光影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飛快掠過,明暗交錯。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低沉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澀然:
“如果我不那樣做,你要怎麼收場?任由他繼續拿女兒的身世做文章,踩踏你的尊嚴?清清,那種情況下,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辦法?你的辦法就是再一次把我,把我的女兒,變成你們顧家談資裡的主角?”薑清清眼底漫上紅絲,情緒幾乎決堤:“顧明輝是衝誰來的?顧言!他是因為誰才像條毒蛇一樣死死盯著我不放?我所有的不堪和風雨,都是因為你!沒有你,我和晴悅本來可以過得很好,很平靜!”
“吱——!”
輪胎與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車子猛地停在路邊。
顧言倏地轉過身,一雙深邃的眼眸在昏暗光線下翻湧著複雜的情緒,受傷、憤怒、還有濃得化不開的疲憊。
他幾乎是低吼出來:
“是!我在你眼裡就沒有半點好,是嗎?我出現是錯,保護你們也是錯!薑清清,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看來就隻是自作多情和帶來麻煩?”
車廂空間逼仄,他的聲音撞在玻璃上,又重重回彈,敲打著兩人的耳膜。
薑清清對上他泛紅的眼眶,心口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尖銳的疼痛蔓延開,可那些傷人的話卻像開了閘的洪水,收不回去。
她彆開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字字清晰冰冷:
“難道不是嗎?顧總,我們早就結束了,晴悅是我一個人的女兒,和你,和顧家,都沒有關係。”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決絕:
“等忙完這陣子,我會帶晴悅從你家搬出去,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最後幾個字,輕飄飄的,卻像最鋒利的刀。
顧言凝視著她冷漠的側臉,所有翻騰的情緒仿佛瞬間被凍結,凝固成一種深切的無力。
他眼底的光一點點暗下去,最終歸於沉寂。
他什麼也沒再說,隻是重新啟動了車子,握緊方向盤,目光直直地望向前方無儘的道路。
車內隻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比先前任何激烈的爭吵都更冰冷,更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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