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清清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那個經理的笑容看似禮貌,卻透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探究,讓她剛剛稍安的心緒再次劇烈翻騰。
不對勁。
這裡絕對有問題。
薑清清毫不猶豫地轉身,拖著行李箱折返回父親的房間,幾乎是小跑著。
她心跳得厲害,手指都有些發涼。
“爸,收拾東西,我們立刻換一家酒店。”
薑清清推開門,語氣急促卻不容置疑。
薑致遠剛睡醒,正喝著水,被女兒去而複返和凝重的臉色弄得一怔:
“清清?怎麼了?不是讓你先回去嗎?”
“彆問了,現在就換。”
薑清清已經開始利落地幫他收攏散在桌上的藥瓶和眼鏡盒,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一股罕見的堅決:
“您要是不走,那我接下來的行程可就全程陪同了。”
見她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薑致遠雖滿心疑惑,還是點了點頭,沒再多問,立刻拿起手機聯係了同行的陳叔。
半小時後,三人在酒店側門略顯匆忙地彙合。
薑清清已經用手機訂好了市中心另一家大型連鎖酒店,網約車也正好抵達。
坐進車裡,陳叔終於忍不住開口:
“清清,這到底是怎麼了?那酒店不是挺好的?”
薑清清從後視鏡裡看著那棟逐漸遠去的建築,深吸一口氣,找了個相對合理的借口:
“感覺管理有點亂,安全性存疑,爸,陳叔,你們年紀大了,住個更穩妥的地方,我也好放心。”
理由雖有些牽強,但透著關心,兩位長輩對視一眼,終究沒再說什麼。
在新酒店安頓好父親和陳叔,薑清清心裡的那根弦卻依舊繃得緊緊的。
她走到走廊儘頭,再次撥通了哥哥薑敬軒的電話,語速極快地將經理那個詭異的表情和換酒店的事說了一遍。
“哥,我實在不踏實,總覺得爸他們被盯上了,你能不能找兩個靠譜的本地人,最好是專業安保,遠遠跟著他們?就出門的時候暗中保護,千萬彆讓他們發現。”
電話那頭的薑敬軒語氣立刻嚴肅起來:
“行,我明白了,我馬上托朋友找絕對可靠的人,新酒店安全嗎?”
“在市中心,人多眼雜,反而相對安全。”薑清清稍微鬆了口氣:“爸堅持要完成媽的心願,我勸不動,隻能儘量確保萬無一失。”
“交給我,你呢?什麼時候回?”
“這就去機場了,工作室那邊不能再拖。”
她說著,心裡那沉甸甸的感覺卻絲毫未減。
再次回到房間,仔細叮囑父親注意安全、保持聯係後,薑清清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酒店。
去機場的路上,她一直和哥哥保持著溝通,確認安保人員已經聯係妥當,下午就能到位。
哥哥發來了對方簡潔乾練的資料,看著屏幕上的信息,她懸著的心才稍稍落定。
飛機衝上雲霄,窗外是一望無際的雲海。
薑清清靠著窗,俯瞰腳下越來越小的城市輪廓,心中五味雜陳。
她閉上眼,長長籲出一口氣。
飛機降落在江海市機場時,已是華燈初上。
熟悉的城市氣息撲麵而來,卻帶著一種莫名的疏離感。
薑清清沒有絲毫猶豫,取了行李後,直接攔下一輛出租車。
車輛徑直往工作室的方向開去。
工作室裡還保留著幾天前的樣子。
窗台上的綠植有些蔫了,辦公桌上堆疊著幾份待處理的文件和設計稿。
薑清清放下行李箱,甚至來不及換下帶著風塵的衣裳,便打開了電腦和工作室的日程係統。
她強迫自己沉浸到工作中,一封封回複積壓的郵件,核對項目進度,將延期的工作重新排期。
鍵盤敲擊聲在寂靜的辦公室裡回響,暫時驅散了心頭的陰霾。
直到深夜,薑清清才處理完最緊急的事務,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靠在椅背上長舒了一口氣。
工作能讓人暫時忘記煩惱,但停下來後,那份不安和與顧言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又重新湧上心頭。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女兒。
薑清清拿起內線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周陽,你還在加班嗎?方便的話,來我辦公室一趟。”
周陽是她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工作室除了她之外最了解整體運營的人。
沒多久,門外就傳來了輕快的敲門聲。
“清姐,你回來了?事情還順利嗎?”
周陽推門進來,臉上帶著關切。
“嗯,我爸找到了,虛驚一場。”薑清清簡單帶過,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周陽坐下,神色認真起來。
“從明天開始,我可能需要在家辦公一段時間。”薑清清開門見山,語氣平靜卻堅定:“工作室的日常運營,可能要多麻煩你費心了。”
周陽有些驚訝:
“在家辦公?清姐,是家裡有什麼事嗎?”
“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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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清清沒有細說,隻是將幾份重要的項目文件和客戶聯係表推到他麵前:
“這幾個正在進行的項目,流程你都熟悉,決策上如果有不確定的,隨時電話或視頻找我,日常的行政和財務流程,你也先幫我盯著點,需要我簽字的文件,攢一攢我每周會過來一次,或者你快遞給我。”
她交代的清晰有條理,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
周陽雖然疑惑,但還是立刻點頭:
“沒問題,清姐你放心,我會盯好的,那你大概要多久……”
“暫時不確定。”
薑清清打斷他,眼神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
周陽瞬間明白了什麼。
他此刻也不便多問,隻是鄭重地點頭:
“我明白了,工作室這邊交給我,你放心處理家裡的事,有任何需要,隨時叫我。”
“謝謝。”
薑清清由衷地感謝著。
有周陽這樣的得力幫手,是她此刻最大的慰藉之一。
又細致地交接了半個多小時,確認沒有大的疏漏後,周陽才拿著文件離開。
辦公室重新安靜下來。
夜色漸濃,薑清清正準備離開工作室,手機突然響起。
屏幕上跳動著“溫知許”的名字。
她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才接起,聲音儘量輕快:
“姐?”
“你回江海了?叔叔找到了嗎?沒事吧?”
溫知許連珠炮似的問道,聲音裡滿是急切。
“嗯,找到了,虛驚一場,人沒事,就是累著了。”
薑清清簡略地帶過,避開了那些不安的細節。
“那就好。”溫知許長舒一口氣,隨即敏銳地捕捉到她聲音裡的異樣:“你聲音怎麼聽起來這麼累?是不是還有彆的事?”
麵對她的關懷,薑清清緊繃的心弦鬆動了一瞬。
她頓了頓,輕聲開口:
“知許姐,我……打算搬出來了,帶晴悅住到我哥買的那套房子去。”
電話那頭靜了兩秒,隨即傳來溫知許毫不猶豫的支持:
“嗯,早就該搬了,不然你和顧言不清不楚的關係算什麼?什麼時候搬?要我幫忙嗎?”
薑清清心裡一暖,鼻尖微酸:
“不用,東西不多,我自己能行,謝謝你,知許姐。”
“跟我還客氣什麼?”溫知許嗔道,隨即放軟語氣:“那之後有什麼打算?工作室呢?”
“工作室跟周陽交接好了,暫時在家辦公,就是……”
她猶豫了一下,指尖收緊。
“就是什麼?有事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