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大了一些,敲打傘麵的聲音越發密集。
“昨天晚上,陳音瘋了,她拿剪刀要殺我。”她下意識摸了摸纏著紗布的右手,鑽心的疼痛仿佛還在:“我好怕,奶奶,媽,我真的好怕,怕再也見不到晴悅,見不到他了……”
薑清清吸了吸鼻子,雨水和淚水模糊了視線。
“奶奶,您說我怎麼這麼傻……媽,我是不是讓您失望了……”
她俯下身,額頭輕抵冰冷潮濕的墓碑,一隻手緊攥母親的照片。
“可是奶奶,媽,我現在不能倒,我要去找他,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要帶他回來。”
“我知道前麵危險……我怕,真的好怕……但我沒有退路了……”
她喃喃自語,將對兩位的思念和祈求交織在一起。
“我把晴悅托付給知許姐了……我知道她會用命保護晴悅,奶奶,您一定會保佑她們的,對不對?媽,您也一定會看著晴悅的,對吧?”
薑清清把母親的照片按在心口:
“等我找到顧言,我們就一起回來,帶他來看您們,到時候,您們可不能怪他又讓我受傷……”
雨沒有停的意思。
冰冷雨水打濕她的褲腳,寒意蔓延,卻遠不及她心中的冷。
薑清清就那樣靜靜蹲在墓前,任淚水流淌,將所有不敢在人前顯露的脆弱,毫無保留地傾瀉在這方天地之間。
手心裡,母親的照片被她捂得溫熱,仿佛真有一股微弱卻堅定的力量,正透過那張小小相片,和老太太永恒的慈愛一起,緩緩注入她的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一把傘再次穩穩遮住她頭頂的天空。
溫知許安靜地站在她身後,不語陪伴。
她的目光也落在老太太墓碑上,眼中充滿懷念與哀思。
薑清清用袖子輕輕擦去母親照片上的水汽,極其珍重地重新放回內袋,貼肉藏著——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然後她抹去臉上淚水和雨水,深吸一口冰冷空氣,撐著膝蓋有些踉蹌地站起身。
雙腿因長時間蹲踞而麻木,但薑清清的眼神卻比來時清明了許多。
內袋裡母親的照片和心中老太太的笑容,成了她最堅實的鎧甲。
薑清清最後深深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又輕輕按了按胸口,聲音輕卻無比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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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媽,我要走了,您們在天上,一定要保佑我……保佑我把顧言,平平安安帶回家。”
說完,她轉過身對溫知許輕輕點頭。
溫知許伸出手,緊緊握了握她冰涼的手,一切儘在不言中。
兩人並肩,沉默的沿來路一步步走出這片被雨幕籠罩的寂靜之地。
身後的白菊在風雨中輕輕搖曳,潔白而頑強。
而薑清清的心口,緊貼著她生命中最珍貴的兩位,給予她邁向未知險途的最後溫暖,和無窮勇氣。
薑清清告彆溫知許後,自己來到了人民醫院的特需病房區。
站在夏柯的病房門前,她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才抬手輕輕叩響了門。
“請進。”
裡麵傳來夏柯溫和卻略顯中氣不足的聲音。
薑清清推門而入。
病房內光線充足,夏柯半靠在搖起的病床上,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精神看起來已恢複了不少。
至少那雙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睛重新有了神采。
他手背上還埋著留置針,旁邊的輸液架上掛著最後一小袋營養液。
看到進來的是薑清清,夏柯眼中立刻掠過一絲驚喜和擔憂:
“清清?你怎麼來了?你的手……”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她那隻被厚重紗布包裹著的手上,眉頭緊緊蹙起。
薑清清走到床邊,努力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我沒事,夏柯哥,你感覺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我沒事了,”夏柯搖搖頭,語氣輕鬆:“毒素清除得差不多了,就是還有點虛弱,再觀察一兩天就能出院,倒是你。”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她的手上,語氣沉重:
“傷勢怎麼樣?肌腱和神經……”
“醫生說萬幸,沒傷到根本,但需要一段時間的複健。”
薑清清輕聲回答,下意識地將受傷的手往身後藏了藏。
夏柯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眼中充滿痛惜和自責:
“對不起,清清,我當時……”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夏柯哥。”
薑清清急切地打斷他,眼眶有些泛紅:
“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我,你根本不會卷入這種事,不會受這麼重的傷,差點……”
“彆這麼說。”夏柯的語氣斬釘截鐵:“那種情況下,保護你是我的本能,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麼做,隻要你沒事,就好。”
他的目光深沉而真誠,那份超越尋常朋友的情誼在此刻表露無遺。
病房內陷入短暫的沉默,一種混合著感激、愧疚與沉重關懷的氣氛彌漫開來。
薑清清低下頭,再抬起時,眼神裡是下了某種決心的清明:
“夏柯哥,我……我是來跟你告彆的。”
夏柯微微一怔:
“告彆?你要去哪裡?你的手還需要……”
“我要去找顧言。”
薑清清直接說著,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夏柯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臉上的血色似乎又褪去一些,聲音緊繃:
“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如果陳音說的是真的,或者哪怕隻有一部分是真的,那邊的情況都可能會非常複雜和危險,你的手還沒好,你……”
“我都知道。”薑清清打斷他,眼中閃爍著不容動搖的光芒:“我哥已經同意了,他會安排人幫我,但我必須去,對不起,夏柯哥,讓你擔心了。”
夏柯沉默了良久,最終化作一聲悠長而無奈的歎息,嘴角牽起一絲苦澀又了然的笑意:
“我早該猜到的……你怎麼會甘心在這裡等。”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窗外,聲音變得很輕,卻清晰地傳入薑清清耳中:
“其實……就算你不來告彆,我也正想告訴你,我的決定。”
薑清清望向他。
夏柯轉回頭,目光平靜:
“我已經向醫院提交了申請,參與無國界醫生組織的一個長期海外援助項目,地點就在顧言說出差那個大區……以後,大概就不會再回來了。”
這個消息如同另一塊巨石投入水中。
薑清清徹底愣住了。
她瞬間明白了夏柯這個決定背後的深意。
他依舊不放心她,他要用他自己的方式,在離她可能不遠的地方,繼續守護她。
這份深沉而克製的感情,沉重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夏柯哥,你……”她下意識地想勸阻。
“那裡確實很需要醫生。”夏柯溫和地笑了笑,打斷了她,語氣輕鬆得像隻是在談論一次普通的出差:“正好換個環境,也挺好。”
薑清清看著他,突然上前一步。
她伸出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臂,輕輕地、卻又極其鄭重地擁抱了一下半靠在病床上的夏柯。
夏柯的身體似乎僵硬了一瞬,隨即緩緩抬起沒有輸液的那隻手,非常克製地、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這個擁抱裡,沒有男女之情的曖昧,隻有深深的感激、無法言說的愧疚、沉重的囑托以及無聲的告彆。
片刻後,薑清清鬆開了他,淚眼朦朧:
“夏柯哥,謝謝你,對不起,還有,請你……一定一定要保重。”
夏柯看著她,眼中情緒翻湧,最終化作一個極其溫和而複雜的微笑。
他點了點頭,輕聲開口:
“你也是,清清,無論如何,安全第一。”
他沒有再說更多,也沒有問歸期。
薑清清也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記住這個總是在她危難時刻出現的身影。
然後,她狠下心,快步離開了病房。
門輕輕關上,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
夏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久久地望著那扇門,眼神裡的平靜漸漸褪去,隻剩下無儘的落寞和深藏的擔憂。
他放在床邊的手,緩緩握緊。
無聲的告彆,有時比喧囂的挽留,更加沉重。
而各自的征程,都已擺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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