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經曆了一陣劇烈顛簸,終於降落在蘇黎世國際機場。
長達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讓薑清清渾身像散了架,太陽穴突突地跳。
她隨著人流通過海關,心情沉得像窗外蘇黎世灰蒙蒙的天空。
異國的陌生、前路的未卜、獨自一人的惶惑……幾乎快要將她吞沒。
薑清清推著簡單的行李車走出來,正打算尋找顧雄辭所說的聯係人,一道熱情又透著熟悉鄉音的中文突然響起:
“清清姐!這邊!”
她下意識抬頭,一個穿著得體、笑容明亮的年輕華人女孩正用力朝她揮手。
女孩身旁站著一位約莫五十多歲、麵容慈祥的華人阿姨。
薑清清微微一怔,下意識走過去:
“你們是……?”
“清清姐你好!我們是薑敬軒先生和溫知許小姐安排來接您的!”
女孩語速輕快,笑容極具感染力,瞬間驅散了幾分周遭的冰冷:
“我叫小雅,這位是陳阿姨,薑總和溫總特意囑咐,一定要把您平安順利接到住處。”
陳阿姨上前一步,目光落在薑清清纏著繃帶的手和沒什麼血色的臉上,語氣心疼:
“這一路累壞了吧?車就在外麵,咱們先回去,好好休息,東西我們來拿。”
那毫不作偽的關切讓薑清清鼻尖一酸。
她沒想到,哥哥和知許姐會安排得這麼周到。
坐進舒適的車裡,小雅一路熱情地介紹著蘇黎世的風土人情,巧妙化解了她的緊張。
陳阿姨默默遞來一瓶溫水和薄毯:
“喝點水,歇一會兒,路還長。”
車子最終駛入一個安靜且安保森嚴的高檔社區,停在一棟雅致公寓樓前。
“到了,清清姐。”小雅笑著替她拉開車門:“薑總說您需要安靜調時差,這裡最合適。”
電梯直達頂層。
小雅推開公寓門的刹那,薑清清怔在原地——
這不是冷冰冰的酒店,而是一個早已精心布置過的家。
客廳寬敞明亮,落地窗外是典型的歐式屋頂景觀。
米白色沙發柔軟舒適,綠植清新盎然,空氣裡漾著淡淡香氛,一切都透著安心。
“薑總和溫總可花了不少心思。”小雅引她參觀:“怕您來不及準備,什麼都備好了。”
薑清清看著冰箱裡塞滿新鮮食材和水果。
“這些是陳阿姨剛補的,之後她會定期來幫忙打掃、做飯,您想吃什麼隨時說。”
推開主臥門,床品嶄新柔軟。
更讓她驚訝的是,衣帽間裡掛滿了當季衣物,從外套、連衣裙到家居服,應有儘有,連標簽都還沒剪,全是她的尺碼。
“這些都是溫總親自挑的,她說您來得急,肯定沒時間準備。”
小雅解釋。
薑清清輕輕撫過一件羊絨開衫,心裡湧起暖流。
浴室洗漱台上,擺著她慣用的護膚品和全套化妝品,每一樣都精準契合她的喜好。
那份細致入微的關心,讓她眼眶發熱。
“哥哥和知許姐他們……”薑清清的聲音有些哽咽。
“薑總和溫總非常惦記您。”陳阿姨溫和地接話,一邊利落地幫她歸置行李:“他們叮囑了,請您千萬彆著急,先倒時差、養好身體和精神,無論要做什麼,都得有好身體才行。”
小雅遞來一部手機:
“這是本地手機,卡已裝好,存了我、陳阿姨、薑總和溫總的緊急聯係方式,24小時暢通,網絡也已連好,車庫裡還為您備了輛代步車,這是鑰匙,您先安心住下,有任何需要隨時找我,我隨叫隨到!”
所有的安排都遠超預期。
這不是暫住地,而是一個真正為她打造的避風港。
她還沒開始艱難尋找,就先被親人密不透風的關懷穩穩接住。
站在這個臨時卻充滿溫度的“家”中,薑清清深深吸了一口氣。
空氣裡不再隻有蘇黎世的冷冽和陌生,更融進了令人安心的、家的氣息。
小雅和陳阿姨離開後,公寓安靜下來。
薑清清沉沉睡了一覺,倒過時差,精神和手上的傷都好了不少。
第二天,她按照計劃,撥通了顧雄辭給的那個號碼。
接電話的是一位聲音冷靜、英語流利的助理,簡單確認後,便與她約好了見麵時間。
吃過陳阿姨精心準備的中式早餐後,薑清清出了門。
剛走到路邊,一輛黑色轎車穩穩停在她麵前。
車窗降下,一個男人淡漠開口:
“薑小姐,請上車。”
薑清清深吸一口氣,點頭上車。
車輛駛離繁華區,轉入一條安靜的老街,最終停在一家頗有年頭的咖啡館兼酒吧門前。
招牌昏暗,門簾深垂。
引路的男人為她拉開門。內部光線昏沉,混合著咖啡、酒精和舊木的氣息。
零星客人低聲交談。
男人未作停留,引她穿過廳堂,走向後方一條隱蔽走廊,在一扇厚重木門前停下,敲了三下。
門從內打開。
一位穿著合體馬甲、戴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站在那兒,目光銳利地掃過她,隨即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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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小姐,請進,先生已在等您。”
房間像一間私人圖書館,四壁皆是高至天花板的深色書架,堆滿書籍文件。
壁爐裡燃著火焰,火光跳躍映照著一個背對她站在窗前的男人背影。
他聞聲緩緩轉身。
馬西莫·維拉看起來五十歲上下,灰白頭發一絲不苟,穿著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裝。
維拉沒動,也不寒暄,隻無聲地打量她片刻,目光在她受傷的手和疲憊的臉上稍作停留。
“薑小姐。”他開口,聲音低沉平穩,帶一絲不易察覺的口音:“坐。”
簡單一個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薑清清在幾步遠的皮質扶手椅上坐下,脊背挺得筆直。
“顧先生已跟我通過話。”維拉走到書桌後,並未坐下,隻用指尖輕點桌麵:“他很少為私事開口。”
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沒有熱情也沒有不耐,隻在陳述事實。
“非常感謝您願意見我,維拉先生。”
“感謝顧雄辭。”維拉糾正道,語氣毫無波瀾:“我與他有舊誼,所以,你有十分鐘,告訴我你需要什麼,以及——為什麼我要在蘇黎世為你破例。”
他的直接和冷酷的效率讓薑清清心頭一緊。
她摒棄所有修飾,清晰簡潔說明:顧言失蹤,最後線索指向蘇黎世,可能涉及隱秘利益衝突。
維安靜靜聽著,沒有打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那雙淺灰色的眼睛始終鎖定她,評估她話中的真實性與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