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汐離開後,房間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薑清清蜷縮在床上,仿佛過了一個世紀,才勉強將幾乎撕裂她的恐懼與絕望壓進心底。
眼淚早已流乾,隻剩下一種浸入骨髓的麻木和冰冷。
她很清楚,哭泣和崩潰毫無用處,那隻會讓雅汐更加輕視她。
拖著沉重如鐵的身體,薑清清走進浴室,用冷水反複撲臉,刺骨的涼意讓她混亂的大腦稍稍清醒。
她需要食物,需要體力。
看著鏡中蒼白脆弱的自己,她深吸一口氣,整理好微皺的睡衣,努力讓表情恢複平靜,然後像往常一樣伸手去擰臥室的門把手——
“哢。”
門把手紋絲不動。
薑清清的心猛地墜了下去,又不信邪地用力擰了擰,回應她的隻有金屬冰冷的固鎖感。
門被從外麵反鎖了。
剛剛築起的心理防線瞬間裂開縫隙。
她想過會被嚴加看管,卻沒料到是這種徹底的囚禁——連這臥室的門都出不去了。
一股深沉的無力與屈辱感淹沒了她。
薑清清背靠著冰冷的門板,緩緩滑坐在地。
雅汐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他的絕對掌控。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門被推開,一名麵容刻板、從未見過的中年女傭端著托盤站在門口,身後跟著一名眼神警惕的保鏢。
女傭沉默地將豐盛且熱氣騰騰的早餐放在房間中央的小圓桌上,與她冰冷的心境形成尖銳對比。
放下食物,女傭便欲轉身離開。
“等等。”
清清聽到自己乾澀沙啞的聲音響起。
女傭停步,回頭看她,眼神是程式化的恭敬,卻無一絲人氣的溫度。
“為什麼?”薑清清抬起頭,目光似乎想穿透她,看向幕後那個男人:“為什麼要鎖門?”
女傭臉上毫無波瀾,像是複述一道既定指令,語調平板:
“雅先生吩咐,為了薑小姐您的安全,請您暫且在房內休息,有任何需要,可以按鈴。”
為了她的安全?薑清清幾乎要冷笑出聲。
這冰冷的囚禁,竟被粉飾成關懷的保護。
薑清清走到桌邊,看著精致的早餐,毫無食欲。
他要的,是一隻被精心喂養、完全依附於他、眼裡隻有他的金絲雀。
坐以待斃嗎?
不。
她拿起勺子,一口一口,機械地開始吃。
味道很好,她卻味同嚼蠟,她強迫自己吞咽,因為她需要體力,需要清醒的頭腦。
雅汐以為這樣就能折斷她的翅膀,但他鎖不住她的思想。
他那扭曲的占有欲,既是極致的危險,也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午餐時分,房門再次開啟。
依舊是那名女傭和保鏢,流程壓抑得令人窒息。
女傭放下餐盤,目光與薑清清有一瞬交彙,依舊平靜無波。
薑清清內心死寂,不抱期待地走到桌邊,準備機械進食。
然而,就在她拿起筷子的瞬間,指尖無意中觸碰到底部光滑的瓷盤邊緣時,感到一絲異樣。
盤底似乎粘著什麼東西,極薄,難以察覺。
薑清清的心臟猛地一跳!
但強大的自製力讓她麵色如常,眼神未有絲毫變化。
她不動聲色地用指尖確認,那是一個被巧妙粘住的小紙片。
是陷阱?是雅汐的新試探?這個念頭讓她遍體生寒。
女傭擺放好餐具,微微躬身欲退。
就在轉身的刹那,她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在桌麵上極輕、極快地敲擊了兩下,隨即若無其事地離開。
“哢噠。”
落鎖聲再次響起。
房間裡隻剩下薑清清和狂跳的心。
那兩聲敲擊,是信號嗎?
薑清清再也無法平靜,迅速而小心地抬起瓷盤,盤底果然粘著一張卷得極細的紙條。
字跡很小,是普通圓珠筆所寫,略顯匆忙:
「勿怕,我是顧先生的人,後天晚九點,我來開門,帶你離開,保持冷靜,如常。」
沒有落款,信息卻明確得讓她不敢相信。
薑清清死死攥著紙條,仿佛攥著救命的稻草,又像捧著燙手的炭火。
巨大的希望與極致的恐懼同時席卷了她。
是顧言!
他竟在雅汐的銅牆鐵壁中,安插了內應。
薑清清反複審視字跡,尋找破綻,卻一無所獲。
最終,她將紙條小心翼翼地撕成無法拚湊的碎片,分次衝入馬桶,徹底銷毀。
薑清清走到窗邊,看著漸暗的天色,手心裡沁滿冷汗。
真的是顧言嗎?還是雅汐的再一次試探?
接下來的半天一夜,以及第二個白天,對薑清清而言,是前所未有的煎熬,也是極致表演的舞台。
當雅汐在客廳處理公務時,她就安靜地蜷縮在離他最遠的那個沙發角落,抱著一本厚厚的裝飾畫冊,目光低垂。
薑清清的乖巧和安靜,似乎確實取悅了雅汐。
第二天下午,他甚至難得地沒有一直待在書房,而是坐在客廳的主沙發上,漫不經心地翻看著一份財經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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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看向她時,薑清清的心跳總會漏掉一拍,但她強迫自己保持那種麻木的平靜。
“倒杯水。”
雅汐忽然開口,打破了長時間的寂靜。
薑清清愣了一下,隨即順從地放下畫冊,起身走向開放式廚房的飲水機。
這個過程很短,但她走得極其緩慢。
薑清清能用餘光瞥見玄關處的厚重大門,瞥見門禁係統上閃爍的微小指示燈。
她把自己看到的每一幕,都牢牢記在了心裡。
薑清清接好水,小心翼翼地端到雅汐麵前的茶幾上,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發涼。
雅汐沒有立刻去拿水杯,而是抬眸看著她,眼神深邃難辨:
“怕我了?”
薑清清的心猛地一緊,垂下眼睫,輕輕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蚋:
“……怕。”
這個回答,半真半假,卻顯然符合雅汐的預期。
他難得地沒有繼續施加壓力,隻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便不再看她,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報紙。
薑清清暗暗鬆了口氣,退回自己的角落,重新拿起畫冊,但內心卻波濤洶湧。
剛才短暫的走動,讓她確認了幾個關鍵信息。
她不動聲色地將抱枕調整了一下位置,讓自己能更隱蔽地觀察到玄關和那個小陽台的方向。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越來越接近晚上九點。
晚餐時,薑清清吃得比平時更少,借口是沒什麼胃口,實則是緊張和期待讓她食難下咽。
雅汐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晚餐後,雅汐接了一個電話,似乎有什麼棘手的事情需要處理,他起身走向書房,臨走前,對值守的保鏢吩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