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張著嘴,半天沒合上。他本以為自己夠狠了,可跟秦蒼這釜底抽薪、殺人誅心的毒計比起來,自己那套衝上去乾就完事的想法,簡直純良得像個孩子。
“操……”他低聲罵了一句,聲音裡卻全是壓抑不住的亢奮,“這老王八……比老子還黑!”
就在這肅殺的氣氛達到頂點時,一名親兵快步走了進來,神色古怪。
“世子,張會長派人傳話。”
“講。”蕭戰靠在椅子上,饒有興致。
“張會長說,他已為秦總教習此戰開設盤口,目前勝率一賠一點一。他問您,要不要透露點內部消息,他好及時調整賠率,順便……順便他個人想重倉一把。”
“噗——”
李四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就連秦蒼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嘴角都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蕭戰擺了擺手,強忍著笑意:“告訴張會長,讓他再開一盤。賭秦總教習,幾天能把周通的腦袋,裝在盒子裡送回來。”
……
是夜,月黑風高。
燕王府西門,八百龍騎兵無聲集結。
人銜枚,馬裹蹄。每個人都背著黑沉沉的火龍槍,腰間挎著雪亮的馬刀,一手牽著自己的戰馬,另一手還牽著兩匹負重的副馬。
人和馬的呼吸,在寒夜裡凝成白霧,卻沒有任何多餘的聲響。那股沉默的,即將奔赴獵場的殺氣,幾乎凝成實質。
秦蒼換上了一身繳獲來的龍驤衛黑甲,翻身上馬。他沒有發表任何慷慨激昂的戰前動員,隻是勒轉馬頭,麵向這支他親手鍛造,又即將親手指揮去毀滅自己過去的軍隊。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張年輕而冷酷的臉。
良久,他舉起手,猛然揮下。
“出發!”
一聲嘶啞的低吼,八百騎兵,如同一道黑色的潮水,悄無聲息地融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蕭戰站在城樓上,目送著他們遠去。
王霸站在他身後,依舊有些憂慮:“世子,您真的……就這麼信他?”
蕭戰看著那片吞噬了軍隊的黑暗,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我不信降將秦蒼。”
“我信的,是我親手喂大的,那頭名叫‘複仇’的籠中之獸。”
兩日後,雲州大營。
恐慌,如同無形的瘟疫,在三萬大軍中悄然蔓延。
糧草被燒的陰影,像一塊巨石壓在每個士兵心頭。夥夫熬煮的稀粥,清得能照見人影,根本填不飽轆轆饑腸。士兵們看向彼此的眼神,都開始帶著一絲狼一般的綠光。
周通的帥帳,成了整個軍營最壓抑的地方。
“報!將軍,東麵五裡坡發現燕王府斥候!”
“報!將軍,西麵渡口有黑甲騎兵出沒,切斷了我們與後方的聯係!”
“報!將軍,一線天方向的燕王府逆賊,又……又開始操練了,槍聲響了一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