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蟬鳴裹著熱浪撞在玻璃窗上,顧雪踮腳取下衣架上的草編遮陽帽,藍白相間的苧麻纖維在晨光裡泛著麥秸的光澤。
帽簷垂落的藍印花布帶掃過夏禹手背結痂處,像是蝴蝶翅膀掠過荊棘。
“西四胡同那家點心局新出了芸豆卷”,她對著玄關的雕花鏡調整帽繩,黃銅鏡框裡的少女微微晃動,映出對方潔白的鎖骨。
藍布帶在她指尖繞成蝴蝶結,晨風穿過門堂,帶著國槐花的清苦。
兩人的視線在鏡麵深處相撞,顧雪眼尾漾開的笑意驚起鏡中斑駁的光影。夏禹伸手按住晃動的鏡框,指尖觸到老銅件冰涼的包漿。
“你上次說他家的桃酥還不如夭夭買的”。
顧雪白了一眼夏禹,將遮陽帽放下。
“乾嘛摘下來,不是很漂亮嗎”?
“不如夭夭戴的漂亮”。
夏禹無奈,彎腰拿起草編遮陽帽。
“乾什麼”?
“買給夭夭”。
“夏禹”!
小妮子氣紅了臉,指甲在夏禹虎口劃出淺紅月牙。
她耳尖漫上血色,像宣紙上暈開的曙紅顏料。窗外的蟬鳴突然尖銳起來,熱風卷著晾衣繩上的白襯衫撲棱棱作響。
夏禹任由顧雪動作。
“開玩笑的,但是我也想給夭夭買一個,小妮子天天頂著太陽出門去蛋糕房幫忙,容易曬黑”。
“這麼關心她啊”。
夏禹沉默了一下,輕輕的點了點頭。
“謝雲峰走的時候囑咐我照顧好奶奶和夭夭”。
顧雪也大概明白謝雲峰的工作。
忽然安靜下來,她接過草帽對著光舉起,經緯交錯的縫隙間漏下星點金芒。
“編織款會漏光”。
顧雪踮腳取下第三層格子的灰色寬簷帽,帽身嵌著一圈黑色絲帶,指腹抹開薄灰露出內襯的雲紋。
“這種的夭夭就戴起來很漂亮,會有一種安靜可愛的感覺..”
“而且灰色沾到糖霜之類的臟的也不明顯..”
小妮子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
“那就這個”?
夏禹感覺也很合適,詢問顧雪的意見。
“我付錢,這個算我的”。
顧雪點點頭,謝雲峰當時幫了自己很多,眼下也是回報。
夏禹卻默不作聲的拿下一頂白色的貝雷帽輕輕放在顧雪腦袋上。
“感覺..像是女主角一樣呢”。
“你你你..你在說什麼..”
小妮子結巴道。
“那這個我付錢,算我的”。
老板娘熱情的包好,遞給兩人,夏禹剛想伸手被顧雪搶斷。
“右手上有傷口”。
“左手..”
“不行,那我牽什麼”?
夏禹無奈的笑笑,也確實不重,由著顧雪去了。
“不過..叔叔的禮物還沒挑好”。
顧雪蹙著眉頭思考。
“慢慢挑嘛,其實我覺得鎮紙之類的就挺不錯”。
“鎮紙”?
“嗯,我還小的時候,家裡的對聯都是我爸寫的,之後工作繁忙就不再堅持了”。
“叔叔還會書法”?
“應該..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