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抹過東華門的脊獸,夏禹正捏著名單在安檢口挨個打鉤。老陳捧著保溫杯踱過來,茶葉在杯口浮浮沉沉。
“陳老師您先進去吧”,夏禹把名單折了兩折遞過去,“我等會人”。
“等小雪啊”?小老頭故意拖長調子,保溫杯蓋上的熱氣直往夏禹臉上撲。話沒說完,遠處傳來羅永強標誌性的咋呼聲:“夏禹!璿姐說你再不進去她要舉報你公費談戀愛”!
璿姐..
夏禹挑眉,感覺兩人中間的那個空隙夾著個小團子正好。
韓璿的遮陽傘“唰”地合攏,精準戳中羅永強的後腰:“我原話是‘夏班長在等家屬’”。
“彆添亂”。夏禹衝他倆擺擺手,“你們先跟講解員進去......”
“那怎麼行”!羅永強一個箭步竄過來勾他肩膀,“兄弟就要同甘共苦”!
“不用,這苦我樂意吃”。夏禹歎口氣,“可惜某人連苦都不知道去哪吃”。
老陳笑得直拍大腿:“帶你們幾個可比帶四十個學生還熱鬨”。
小老頭本來就不是一個嚴肅的人,一把年紀還喜歡出門,大多就是因為想多看看這群年輕人。
正說著,顧雪從青磚牆拐角轉出來,書包帶子上都跑的歪斜:“沒遲到吧”?
“正好”。夏禹順手替她正了正書包肩帶,“要不要喝水”?
“糖火燒吃不吃”?顧雪卻從雙肩包側兜掏出油紙包,甜香混著芝麻味兒直往人鼻尖鑽。
“這種帶餡的..不一定能帶進館裡吧”?夏禹思考一下,“咱在這裡分著吃了再進去”?
顧雪利落撕開糖火燒,先給老陳塞了塊最大的。酥皮簌簌落在老陳的老年腰包上,“陳老師您先吃”。
老陳笑著接過,心裡感慨不愧是一對兒。兩人的熱情都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禮貌。
羅永強叼著糖火燒含糊不清:“璿姐咱下午也去買兩個......”
“陳老師說下午要在校”。韓璿慢條斯理撕著麵皮。昨天被這憨貨拽著在胡同裡轉了三圈隻為買糖葫蘆的教訓還曆曆在目。
原本應該是四人一起行動,奈何夏禹跟兩人說了幾個遊玩地點後就直接帶著顧雪消失不見,倆人隻能在京城閒逛。
太陽照的猛烈,自己就一把遮陽傘。要不是怕羅永強曬脫皮,兩人也不至於擠在一起。
“那下午去籃球場打球”?夏禹笑著看向老陳,老陳剛把手裡的糖火燒吃完,抿了口茶水。
老陳突然清了清嗓子:“給我捎倆”。說完背著手往安檢門裡走。
四個人憋著笑跟上去,夏禹順手把顧雪的書包換到自己肩上。羅永強剛要起哄,被韓璿用遮陽傘勾住衣領拽進閘機口。
太和殿裡各色導遊旗如錦鯉群掠過地麵。四人綴在隊尾,四麵八方的解說聲擾的嘈雜。
“好吵..”顧雪捂了捂耳朵。
“就一直待在家裡當個小學究”?夏禹又調整一下身後的書包。“周六周日不出來和朋友們出來玩一玩”?
“在給林教授當助教”,顧雪挽住夏禹手臂,這會兒不在學校,倒也不必遮掩。
“嗯?真準備走配音這條路”?
“你說我的聲音很好聽..”
顧雪看著夏禹的眼睛笑了笑,“我也不討厭,為什麼不試試呢”?
青銅器館裡夔龍紋鼎的獸目在幽藍中忽明忽暗。導遊的擴音器突然炸響:“鼎腹鑄有二十八枚銘文......”
“這蚯蚓爬的字跡”,韓璿的遮陽傘尖輕點玻璃,“和某人上周的英語作文倒是異曲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