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和謝夭夭拖著行李箱踏進家門時,窗外天色已徹底沉入墨藍,最後一絲天光被路燈取代。
大半天的舟車勞頓,頻繁的轉車、搬運行李,早已榨乾了精力。
夏禹幾乎是憑著本能摸到沙發,身體一歪,整個人便陷進了柔軟的靠墊裡。他閉著眼,連手指都懶得再動一下。
謝夭夭看著他這副被抽空了骨頭的模樣,又是心疼又有點好笑。她輕輕放下自己的小包,挨著夏禹身邊坐下,柔軟的沙發也微微陷下去一塊。
她側過頭,看著哥哥閉目養神中依舊難掩倦色的側臉,聲音放得很輕很柔:
“哥,還洗澡嗎?”
“洗...”夏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和一點認命的意味。
一頓團圓飯固然熱鬨溫馨,但持續的情緒輸出和應對,對他這種更習慣內斂的人來說,消耗絲毫不亞於體力勞動。
就算是像柳熙然那樣仿佛永遠陽光普照的人,同樣有情緒低落無法自拔的時候。
“那…我去放水”?謝夭夭試探著問,身體微微前傾,準備起身。
夏禹依舊閉著眼,隻是無力地擺了擺手:“嗯~歇會兒,等下...”
話音未落,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費力地撐起一點身體,伸長手臂從茶幾上摸索到手機。“喂..媽,到家了..嗯,夭夭在我旁邊..”
夏禹又疲憊地窩進沙發,閉目養神。
謝夭夭連忙接過那帶著他掌心餘溫的手機,貼到耳邊:“嗯嗯,我們到家啦...這就準備洗漱了...顧雪姐”?她聲音輕柔,“顧雪姐之前和哥通電話了,說她已經平安到家了”。
她心裡清楚,葉玉玉堅持讓顧雪坐飛機回去,連機票錢都早早付好,這份細致的牽掛自己同樣在享受。
“好哦,媽媽你也早點休息吧…”謝夭夭又軟軟地應了幾句,才輕輕將手機放回茶幾上,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
夏禹聽到手機放在茶幾上的輕響,勉強睜開一條縫看向身邊的小姑娘,語氣帶著點哄勸,“要不..夭夭你先去洗?哥緩緩勁兒”。
“沒事..”謝夭夭搖頭,固執地坐在夏禹身側沒有動彈。
客廳裡隻餘下暖黃的光暈,溫柔地包裹著沙發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謝夭夭安靜地坐在夏禹身邊,沒有開電視,隻是靜靜地陪著他。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邊人那種不同於單純舟車勞頓的疲憊——那是心弦緊繃了許久,驟然鬆弛後彌漫開的、更深沉的倦怠。
就像一盞耗儘了燈油的燈,需要時間重新積蓄微光。
總是默不作聲照著自己的微光,原來也有搖曳的時候。
夏禹閉著眼,呼吸漸漸均勻綿長,但眉心那一道淺淺的褶皺卻並未完全舒展。
謝夭夭的目光落在他略顯僵硬的肩頸線條上,又滑到他搭在扶手上、骨節分明的手。
她太熟悉這種狀態了,謝雲峰就有過這種情況,將自己鎖在臥室或者書房,一整天都不會出來。
謝夭夭抿了抿唇,心裡那點小小的念頭像顆投入靜水的石子,漾開一圈漣漪。
她挪了挪身子,靠得更近些,聲音放得又輕又軟,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
“哥..肩膀是不是特彆酸”?
“還好..”
謝夭夭不說還好,一說夏禹也覺得肩膀有些僵硬,又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窩在沙發裡的姿勢。
謝夭夭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伸出小手,試探性地、極其輕柔地落在夏禹靠近她這邊的肩膀上。
隔著布料,她都能感覺到底下肌肉的僵硬。
指尖微微發燙。
“要不..”她聲音更軟糯了,像含著一塊溫熱的蜜糖,“我幫你按按?就..就揉揉肩膀?我手勁兒小,不會疼的”。
夏禹側過頭看向她。小姑娘的眼睛在燈光下亮晶晶的,盛滿了純粹的關心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
像隻巴巴望著主人、想為主人分憂的小動物。
“不用,夭夭,”夏禹聲音努力放柔,“哥就是有點累,歇會兒就好。你也累了,去洗個熱水澡放鬆一下”。
他習慣性地想把所有照顧都拒之門外。
可謝夭夭這次沒像往常那樣乖乖聽話。那隻落在他肩上的小手非但沒有收回去,反而固執地、輕輕地捏了一下那塊硬邦邦的肌肉,帶著點小小的堅持。
“哥~”她拖長了尾音,那聲音又甜又糯,帶著點撒嬌的意味,身體也微微傾過來,幾乎要挨著他的手臂,“就按一會兒嘛..好不好?你看你都動不了了..我保證,就一會兒!就當...就當是謝謝哥今天一直照顧我”!
謝夭夭大眼睛眨巴眨巴,眼神裡寫滿了“拜托拜托”。
夏禹看著她這副模樣,心底最後那點堅持瞬間被這糖衣炮彈擊得粉碎。
“謝謝夭夭”,夏禹心虛地咳嗽一聲,剛才甚至有一瞬間的恍然。
謝夭夭立刻笑逐顏開,像得了什麼天大的許可。她挪動位置,跪坐到沙發靠背後麵,這樣更方便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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