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則生變,越快動作往往意味著更多的機會。
夏禹也深知這個道理,剛才按住謝雲峰隻是讓他彆衝動。
“謝雲峰”,夏禹語調清晰,“這一趟,我們有充分的自主權,你能明白嗎”?
“呼...什麼”?謝雲峰顯然還沒完全從焦躁中抽離。
“在案件沒有定性之前,‘受害人’和‘加害人’兩個視角是完全不同的。”夏禹敲了敲手機外殼,界麵停留在顧雪的電話號碼上,紋絲未動。“下麵的事,我隻和你還有唐叔說,剩下的人一概不要透露”。
謝雲峰用力點頭,唐秋則迅速掃視四周,目光變得更加警惕。
“這個消息我稍後會傳給李叔”,夏禹繼續說道,聲音壓得更低,“李叔不會立刻動作,因為他手中沒有明顯證據。最直接的突破口,就是這位張工,必然要‘請’過去‘喝茶’”。
他頓了頓,觀察著兩人的反應,“這段時間差,就是我們接觸林沫清的關鍵窗口。無論她究竟...有沒有被影響,出於我對夭夭的私心,我會儘全力把這個視角扭轉向‘受害人’一方。你能聽懂我的意思嗎”?
“其次,謝文軒的下落還不清楚。尤其是他之前的身份,必然會遭受更加嚴格的看管。必要時...”夏禹的眼神銳利如刀,“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他必然是兩方爭奪的核心。隻要李叔搶先拿到他,就是對興隆建材的致命一擊。同樣,對於興隆建材來說,一旦覺得他是個必須處理的麻煩...”
謝雲峰猛地長呼一口氣,仿佛要把胸腔裡的鬱結全部吐出。他毫無形象地蹲下身,煩躁地抓撓著頭發。頭皮傳來的刺痛感,讓他冷靜了幾分。
夏禹見兩人都聽進去了自己的分析,暫時壓下了衝動,便沉吟片刻。時間緊迫,必須利用好李叔行動前的空隙。
“唐叔,謝雲峰”,夏禹開口,目光投向遠處,“光在這裡推測不行。我想去木材廠外圍看看。現在距離工人下班吃飯還有段時間,我們過去摸摸情況,看看能不能找到點機會,或者至少弄清楚裡麵的布局”。
“等”?謝雲峰猛地抬起頭,眼神裡是壓抑不住的急切,“我他媽一刻都等不了!我認識裡麵的人!以前在廠裡乾過一陣裝卸的強子,跟我關係還行,我試試能不能借著找他敘舊的由頭混進去看看”!
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語氣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總比乾等著強”。
夏禹眉頭微蹙,快速權衡著風險。謝雲峰此刻的情緒像一根繃緊的弦,強行壓製反而可能出問題。讓他進去探路,雖然有風險,但確實可能獲得第一手信息,而且他有熟人這個切入點。
“進去可以”,夏禹盯著謝雲峰的眼睛,語氣不容置疑,“但記住三點:第一,隻找強子敘舊,彆主動打聽任何事。第二,眼睛放亮點,留心廠裡的布局、守衛、攝像頭位置,特彆是看起來不尋常的地方。第三,有任何不對勁,立刻撤!彆逞強!手機保持震動,感覺不對就給我們發個信號,或者直接撥通不掛”。
“行,這經驗豐富”,謝雲峰重重點頭,眼神恢複了一些往日的銳利和機警。
“不行,一般木材廠周圍太空曠”,唐秋低沉的聲音響起,他指了指四周稀疏的雜草和遠處孤零零的公路,“我們三個大活人杵在這兒,目標太紮眼。尤其謝雲峰要進去,我倆更不能在這兒當路標”。
謝雲峰立刻接口道:“對!你倆趕緊撤!回車上,或者找個隱蔽點的地方等我消息。順便趕緊把情況跟李叔通個氣,讓他那邊心裡有數。我們兩邊同時動,效率才高”。
夏禹沒有猶豫,果斷點頭:“好,你千萬小心”。他最後用力拍了拍謝雲峰的肩膀,傳遞著無聲的信任和壓力。
唐秋再次警惕地掃視了一圈,確認沒有異常目光關注這邊,才和夏禹迅速轉身,他們的身影很快融入稀疏的林木和傍晚漸起的薄暮之中。
謝雲峰看著他們離開,深吸了一口帶著鐵鏽和木屑味道的空氣,強迫自己徹底冷靜下來。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夾克,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點上,深深吸了一口,讓尼古丁暫時麻痹一下過於緊繃的神經。
然後,他邁開步子,朝著木材廠走去。
夏禹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車子沒有立刻啟動。
“唐叔..”夏禹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了幾分,這在他身上很少見。
唐秋沒有點火,也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坐在駕駛位上,目光沉靜地投向遠方稀疏的林木。
他知道身旁這個年輕人,此刻需要的不是催促,而是一個可靠的支點,讓他梳理清楚那些在理智與情感間激烈碰撞的念頭。他耐心地等待著。
“如果...”夏禹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更深的審慎,“林沫清真的被深度影響了,甚至...參與了某些事情,我們強行接觸,會不會反而刺激到她或者她背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