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多,夏禹獨自回到安靜的家中。脫下校服外套,將鑰匙放在玄關的櫃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這兩天確實有些不同以往的安靜。顧雪和柳熙然在京城,一個備考一個苦訓,各自忙碌;唐清淺本就不是在群裡活躍的性格;謝夭夭在“娘家”,沒有電腦便也斷了qq的聯係。那個平日裡時不時會跳出消息的小群,罕見地沉寂了兩天。
雖然如此,彼此之間電話和短信的問候卻一樣沒少。夏禹心裡清楚,自己晚自習結束得晚,回到家這個鐘點,對於作息規律的京城那邊——尤其是要保證訓練的柳熙和備考的顧雪來說,早已該進入夢鄉。
他自然不會去打擾。
習慣性地打開電腦,登錄qq。列表上大部分頭像都是灰暗的,但他知道,有個夜貓子,這個時間點大概率還醒著。
果不其然,那個熟悉的、風格簡約的企鵝頭像亮著,顯示“在線”。
幾乎是在他上線的同時,對方的視頻通話請求就利落地彈了出來。
夏禹點了接受。
畫麵稍微緩衝了一下,隨即清晰起來。唐清淺的臉出現在屏幕那端。
她似乎一直窩在房間裡。燈光透著暖黃色,打在她側臉上,柔和了平日裡些許的清冷輪廓。
穿著一件寬鬆的淺灰色家居服,頭發隨意地披散,幾縷發絲垂在頰邊,看起來比白天少了幾分銳利,多了些居家的慵懶。
“嗯?在家?”夏禹看著她的背景,率先開口。
“嗯,在家。”唐清淺點點頭,鏡頭裡的她目光在他臉上掃過,像是確認他的狀態。她的聲音透過音響傳來。
“今天怎麼這麼晚還沒休息?”夏禹靠在椅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他知道唐清淺雖然睡得晚,但通常這個點也該準備洗漱了。
“下午睡多了。”唐清淺言簡意賅,鏡頭微微晃動,她似乎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更舒服地陷在椅子裡,“剛在看點東西。你呢?才回來?”
“嗯,剛到家。”夏禹揉了揉眉心。
屏幕那端的唐清淺靜靜地看著他,沒有立刻接話。她的沉默有時候是一種壓力,但此刻,在這種深夜的視頻連線裡,卻更像是一種無聲的陪伴和觀察。
“一個人?”她忽然問,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仿佛隻是確認一個事實。
“不然呢?”夏禹失笑,攤了攤手,“難道家裡還能藏個田螺姑娘?”
唐清淺的唇角極輕微地向上彎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平直。“田螺姑娘倒是有可能自己跑回來。”
她這話意有所指,指的自然是謝夭夭。夏禹聽出了她話裡那點調侃,無奈地搖搖頭:“夭夭在那邊挺好的,有她爸媽和奶奶看著。”
“是嗎?”唐清淺不置可否,端起手邊的水杯喝了一口,視線重新回到他臉上,“我看她那個架勢,怕是恨不得天天黏在你身邊。能忍這兩天,已經是極限了。”
夏禹沒有反駁,因為知道她說的是事實。他轉換了話題:“你這兩天怎麼樣?在學校還順利?”
“老樣子。”唐清淺放下水杯,“上課,圖書館,沒什麼特彆的。”
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眼尾微挑,看向屏幕裡的夏禹,“倒是你,清靜了兩天,是不是覺得耳根子特彆舒服?”
她又把話題繞了回來,帶著點故意的刁難。夏禹知道,這是她獨特的關心方式,用這種略帶刺探的語氣,來確認他是否真的享受這種“孤獨”,或者說,是否...有哪怕一絲一毫想起她們。
“耳根子是清淨了,”夏禹順著她的話,語氣裡帶上一點恰到好處的悵惘,“但是這份安靜,似乎不是我想要的,有點懷念另外一種‘安靜’。”
屏幕那端的唐清淺眼神柔和了些許。她輕輕“哼”了一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算是放過了他。
於是,“另外一種安靜”籠罩下來,兩人隔著屏幕,能聽到彼此那邊細微的聲音——夏禹這邊時鐘的滴答聲,唐清淺那邊偶爾翻動書頁的沙沙聲。
“京城那邊,”唐清淺忽然又開口,目光落在屏幕上,似乎透過夏禹在看彆的什麼,“有消息嗎?”
她問的是顧雪和柳熙然。雖然她們有小群,但唐清淺似乎更習慣於從夏禹這裡獲取關於她們的信息,仿佛經過他過濾和轉述的消息,才更具備某種主觀性和完備性。
“顧雪這兩天月考,熙然運動量很大,回去都要休息,也沒顧上多聊。”夏禹複述著已知的信息,“昨天鄭姨帶著她們,說是犒勞一下。”
“嗯。”唐清淺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她沉吟片刻,忽然說:“柳熙然那種精力過剩的家夥,能累到倒頭就睡,看來京城的教練確實名不虛傳。”
“畢竟是韓奶奶特意找的教練。”夏禹說道。
“那你呢?”唐清淺的目光重新聚焦到他臉上,“淮州這邊,沒什麼...特彆的事吧?”
她問得含蓄,但夏禹立刻明白,她是在問關於顧標那邊是否有新的動靜。她雖然人在學校,但心思顯然一直關注著這件事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