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涓一聽,覺得這是個撿漏的好機會,直接拋棄步兵,帶著輕裝精銳部隊日夜兼程追擊齊軍。孫臏掐指一算,估摸著龐涓傍晚就能到馬陵。馬陵這地兒路窄,兩邊全是險要地形,特彆適合打伏擊。孫臏讓人把大樹砍了,削去樹皮,在上麵寫大字:“龐涓死這兒!”然後安排一萬多射箭高手在道路兩邊埋伏好,約定等天黑看到火光就一起放箭。龐涓連夜追到樹下,看見樹上有字,就點上火把湊近看。字還沒讀完,萬箭齊發,魏軍瞬間亂成一鍋粥,士兵們四處逃竄。龐涓這下知道自己徹底玩完了,拔劍自刎,還吐槽:“這下成全了這小子的名聲!”齊軍乘勝追擊,把魏軍打得屁滾尿流,還俘虜了太子申。
這邊齊國又出事了。成侯鄒忌看田忌不順眼,找人揣著十金去集市上算命,說:“我是田忌的手下,我們將軍打了三場勝仗,現在想乾票大的謀反),你給算算行不行?”算命的剛出門,鄒忌就派人把他抓了。田忌有嘴也說不清,一怒之下帶著手下攻打臨淄,想找鄒忌算賬,結果沒打下來,隻好逃到楚國。
顯王二十九年,公元前340年,辛巳年,商鞅跟秦孝公說:“秦國和魏國,就像人肚子裡的定時炸彈,不是魏國吞並秦國,就是秦國滅掉魏國。為啥這麼說?魏國在山嶺險要的西邊,都城安邑,和秦國隔著黃河,獨占崤山以東的地利。形勢好就往西打咱們,不行就向東擴張地盤。現在您這麼牛,國家越來越強,而且魏國去年剛被齊國暴打,諸侯都不跟他玩了,正是咱們動手的好時機!要是魏國扛不住,肯定得往東遷都。到時候秦國占據險要地勢,向東就能拿捏其他諸侯,帝王霸業不就成了?”孝公覺得有道理,派商鞅帶兵伐魏。魏國派公子卬領兵迎戰。
兩軍對峙,商鞅給公子卬寫了封信,說:“咱倆以前關係那麼鐵,現在各為其主,我實在不忍心打你。要不咱倆見個麵,簽個盟約,喝頓酒,各自收兵,讓秦魏百姓過點安穩日子?”公子卬還真信了,就去赴約。剛喝完酒,商鞅埋伏的士兵突然衝出來,把公子卬抓了,接著攻打魏軍,把魏軍打得稀裡嘩啦。
魏惠王慌得一批,趕緊派人把河西之地獻給秦國求和,還把都城從安邑遷到了大梁,一邊遷都一邊後悔:“我真該聽公叔痤的話啊!”秦國把商於十五個邑封給商鞅,從此大家都叫他商君。這一年,齊國和趙國也來湊熱鬨,一起攻打魏國。楚國這邊,楚宣王去世,兒子威王商繼位。
顯王三十一年,公元前338年,癸未年,秦孝公去世,兒子惠文王即位。公子虔那幫人趁機舉報商鞅謀反,朝廷派人抓捕。商鞅逃到魏國,魏國人不收留他,又把他送回秦國。商鞅隻好帶著手下逃到商於,起兵向北攻打鄭國。秦軍追上來,把商鞅殺了,還五馬分屍示眾,滅了他全家。
說起來,商鞅當秦國丞相的時候,執法那叫一個狠,有次在渭水邊處決囚犯,血都把渭水染紅了。他掌權十年,得罪了不少人。趙良來見商鞅,商鞅問:“你覺得我治理秦國,和五羖大夫比誰更牛?”趙良說:“一千個人唯唯諾諾,不如一個人敢說真話。我今天想說點實話,你可彆殺我。五羖大夫百裡奚,原本就是楚國的鄉巴佬,秦穆公把他從喂牛的地方提拔起來,地位比誰都高,秦國人都服他。他當丞相六七年,向東討伐鄭國,三次扶立晉國國君,還幫楚國解決過危機。他出門從不擺架子,大熱天不打傘,在國內巡視也不帶大批隨從。他去世的時候,秦國男女老少都痛哭流涕,小孩都不唱歌了,舂米的人都沒了勁頭。再看看你,靠寵臣景監才得到重用;執政期間,得罪貴族,欺壓百姓。公子虔都八年不敢出門了,你還殺了祝懽,給公孫賈臉上刺字。俗話說‘得人心者得天下’,你這做法可太不得人心了。你出門,後麵跟著全副武裝的甲士,大力士當保鏢,拿長矛扛大戟的圍著車跑,少一樣你都不出門。《尚書》說‘靠德行才能昌盛,靠武力注定滅亡’,你這也不是靠德行啊。你現在的處境就像早上的露水,隨時可能玩完,還貪圖商於的富貴,獨攬秦國大權,把百姓都得罪光了。哪天秦王一去世,想收拾你的人還少嗎?”商鞅根本沒當回事,結果五個月後就大禍臨頭。
顯王三十二年,公元前337年,甲申年,韓國的申不害去世。
顯王三十三年,公元前336年,乙酉年,宋國太丘的神社消失了。
鄒國人孟子去見魏惠王,惠王問:“老先生,您大老遠跑來,有啥能讓我國變強的好辦法不?”孟子說:“您彆總想著‘利’,講講仁義就行了!國君想著怎麼讓國家獲利,大夫想著怎麼讓家族獲利,百姓想著怎麼讓自己獲利,上上下下都隻看重利益,國家就危險了。講仁愛的人不會拋棄親人,講道義的人不會背叛君主。”惠王說:“說得在理。”
早年,孟子拜子思為師,問過治理百姓最該先做什麼。子思說:“先讓他們獲利。”孟子反駁:“君子教育百姓,講仁義就夠了,提什麼利?”子思解釋:“仁義本身就是最大的利。上位者不仁,百姓就沒法安居樂業;上位者不義,百姓就愛耍詐。這才是最大的不利。《易經》裡說‘利,就是義的和諧’,還說‘利用它來安身立命,從而提高品德’,這些都是大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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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光評論說:子思和孟子的話,本質是一樣的。隻有講仁義的人,才明白仁義帶來的長遠利益,不仁不義的人根本不懂。所以孟子跟梁惠王隻談仁義不談利益,是因為對話對象不同。
顯王三十四年,公元前335年,丙戌年,秦國攻打韓國,拿下宜陽。
顯王三十五年,公元前334年,丁亥年,齊王和魏王在徐州會麵,互相承認對方為王。
韓昭侯要修個超豪華的大門,屈宜臼潑冷水:“您肯定走不上這門!為啥?不合時宜啊!我說的時宜,不是指日子,而是說人有順利和不順利的時候。以前您日子好過,都沒想著修高門。前年秦國剛占了宜陽,今年又大旱,您不趁這時候救濟百姓,還搞奢侈工程,這就是‘形勢不好還瞎折騰’,能有好果子吃?”
越王無疆準備攻打齊國,齊王派人忽悠他:“打齊國哪有打楚國劃算?”越王信了,轉頭去打楚國。結果被楚軍打得落花流水,楚國趁機把原來吳國的地盤全占了,東邊一直擴張到浙江。越國從此四分五裂,王室子弟爭著當王、當君,在海邊苟延殘喘,還得向楚國稱臣。
顯王三十六年,公元前333年,戊子年,楚王攻打齊國,包圍徐州。韓國這邊,豪華大門修好了,韓昭侯卻去世了,兒子宣惠王繼位。
這時候,洛陽人蘇秦閃亮登場。他一開始跑去跟秦王推銷統一天下的策略,秦王根本不搭理他。蘇秦隻好換個目標,跑去遊說燕文公:“燕國為啥沒被人攻打?還不是因為南邊有趙國當擋箭牌!秦國要打燕國,得跑一千裡;趙國打燕國,一百裡就到。不擔心眼前的威脅,卻防備八竿子打不著的敵人,這算盤打得也太離譜了。您不如和趙國結盟,天下諸侯聯合起來,燕國保準太平!”
燕文公被說動了,資助蘇秦車馬,讓他去遊說趙肅侯。蘇秦見到趙肅侯,開啟“嘴炮”模式:“現在崤山以東的國家,就屬趙國最強,秦國最忌憚的也是趙國。但秦國為啥不敢打趙國?還不是怕韓、魏在背後捅刀子。秦國打韓、魏,一路暢通無阻,慢慢就能打到人家都城。韓、魏扛不住,肯定得向秦國低頭。沒了韓、魏當屏障,趙國就危險了!我看天下地圖,諸侯地盤是秦國的五倍,兵力是秦國的十倍。六國聯合起來向西攻秦,秦國必敗。那些主張連橫的人,就想著割諸侯的地討好秦國,秦國強大了,他們自己榮華富貴,才不管國家的安危,天天拿秦國嚇唬諸侯,好割地求榮。我替您想了個招,不如聯合韓、魏、齊、楚、燕,搞個‘合縱聯盟’對抗秦國。讓各國將領在洹水會盟,交換人質,簽盟約:‘秦國敢打一國,其他五國就出兵,要麼騷擾秦軍,要麼救援。誰違約,五國一起揍他!’六國結盟,秦國絕對不敢出函穀關半步!”趙肅侯聽得兩眼放光,好吃好喝招待蘇秦,還送了一堆賞賜,讓他去聯絡其他諸侯。
評論
戰國中期變革與博弈的曆史鏡像:從馬陵之戰到合縱雛形
軍事謀略與權力傾軋的交織
馬陵之戰中,孫臏以“減灶誘敵”之計,在馬陵道設伏全殲魏軍,龐涓自刎、太子申被俘,此役不僅是戰國軍事史上“兵不厭詐”的經典戰例,更標誌著魏國霸權的徹底衰落。齊國雖獲大勝,卻因鄒忌構陷田忌引發內亂,展現出新興強國在權力結構上的脆弱性——軍事奇才與政治陰謀的衝突,揭示出戰國朝堂“功高震主”的普遍困境,也為齊國後續霸業埋下隱患。
商鞅在河西之戰中,以“盟會”為名誘俘魏公子卬,這種突破戰爭倫理的權謀手段,雖助秦國收複失地、迫使魏國遷都大梁,卻也暴露了法家“唯利是圖”的政治邏輯。魏惠王“吾恨不用公叔之言”的哀歎,道儘人才流失與決策失誤的雙重悲劇,而秦國封商鞅於商於十五邑,既彰顯變法成效,也為其日後的悲劇命運埋下伏筆。
變法餘暉與製度困境
秦孝公薨逝後,商鞅因公子虔等人誣告“謀反”而遭車裂,其變法成果卻得以延續。趙良對商鞅“恃力亡德”的批判,揭示出法家治國的深層矛盾:嚴刑峻法雖能速效強國,卻因忽視道德凝聚而激化社會矛盾。商鞅死後“秦人攻商君,殺之”的場景,既反映民眾對酷法的積怨,也印證了製度變革中“法”與“情”的永恒張力。相比之下,韓國申不害“術治”雖使國家短期強盛,卻因過度依賴君主權謀,在其死後迅速衰落,反襯出秦國“法治”的製度優勢與路徑依賴。
思想交鋒與戰略轉向
孟子見魏惠王時“何必曰利,仁義而已”的論斷,與子思“仁義固所以利之”的辯證觀點,展現了儒家對治國理念的不同闡釋。司馬光認為兩者“一也”,實則揭示出理想主義與現實主義的互補關係——孟子麵對急功近利的君主,強調道德根基的重要性;子思則從功利角度論證仁義的長遠價值,這種思想張力為後世“儒表法裡”的治國模式提供了理論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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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縱萌芽與地緣重構
蘇秦以“六國從親以畔秦”的戰略遊說諸侯,其核心在於利用山東六國的地理優勢與兵力優勢,構建對抗秦國的軍事同盟。他對“秦攻一國,五國救之”的盟約設計,雖因各國利益分歧未能立即實現,卻標誌著“合縱”思想從理論走向實踐。與此同時,越王無疆受齊國蠱惑伐楚失敗,導致越國分裂,反映出戰國中期小國在大國博弈中的被動地位——地緣政治的殘酷性在於,任何戰略誤判都可能招致滅國之禍。
文明轉型的多重啟示
這一時期的曆史事件共同勾勒出戰國文明轉型的複雜圖景:
軍事層麵:戰爭形態從春秋時期的“堂堂之陣”轉向詭道權謀,馬陵之戰的伏擊戰術與河西之戰的詐術,預示著冷兵器時代軍事思想的成熟;
政治層麵:商鞅變法的“軍功爵製”與申不害的“術治”,分彆代表著製度革新與權術統治的兩種路徑,為中央集權製度的建立提供了實踐樣本;
思想層麵:儒家仁義觀與法家功利主義的碰撞,以及縱橫家實用主義的崛起,共同構成了百家爭鳴的思想光譜;
外交層麵:從齊魏“徐州相王”的僭越禮製,到蘇秦合縱的聯盟嘗試,反映出周王室權威徹底崩塌後,諸侯重新定義國際秩序的努力。
曆史的吊詭之處在於,商鞅以詐術破魏卻死於詐術,蘇秦以合縱抗秦卻開啟連橫之爭。戰國中期的風雲變幻證明:在秩序重構的大時代,任何單純依賴武力、權術或道德的策略都難以持久,唯有將製度創新、民心凝聚與戰略遠見相結合,才能在亂世中贏得主動——這既是秦國最終統一的密鑰,也是留給後世的永恒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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