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的山賊頭子臧霸,跑到莒縣去攻打琅邪相蕭建,還把他打敗了。臧霸得到了蕭建的物資財寶,答應給呂布送點好處,可一直沒兌現,呂布就打算自己去要。他的督將高順勸他說:“將軍您威名遠揚,遠近的人都怕您,想要什麼得不到啊,乾嘛非得親自去要那點好處呢!萬一沒要成,不是有損您的威名嘛?”呂布不聽。等他到了莒縣,臧霸他們摸不透呂布來乾啥,就堅守城池,拒絕他進城,呂布啥也沒撈著,隻好灰溜溜地回去了。
高順這人清正廉潔,很有威嚴,平時話不多。他帶的七百多士兵,號令特彆整齊,每次打仗都能取勝,他的部隊被稱為“陷陳營”。後來呂布漸漸疏遠高順,因為魏續跟他有親戚關係,就把高順的兵權奪了交給魏續。可到了要打仗的時候,又讓高順帶兵,高順倒也從來沒抱怨過。呂布這人做決定很草率,而且沒個定性。高順經常勸他:“將軍您做事,咋就不肯仔細想想呢,動不動就有失誤,還老是說‘哎呀,失誤了’,失誤哪能這麼頻繁啊!”呂布知道高順對他忠心,可就是聽不進去。
曹操派議郎王誧拿著詔書,任命孫策為騎都尉,繼承烏程侯的爵位,兼任會稽太守,還讓他和呂布、吳郡太守陳瑀一起去討伐袁術。孫策覺得騎都尉這名號不夠響亮,想要個將軍的名號來抬高自己的身份,王誧就按照皇帝的旨意,臨時封孫策為明漢將軍。孫策整理好行裝,準備出發,走到錢唐的時候,發現陳瑀在背後搞小動作,想偷襲他。陳瑀偷偷勾結祖郎、嚴白虎等人,讓他們當內應。孫策察覺到了,就派手下將領呂範、徐逸到海西去攻打陳瑀。陳瑀戰敗,單人匹馬逃去投奔袁紹了。
當初,陳王劉寵很勇猛,擅長用弩射箭。黃巾軍起義的時候,劉寵整頓軍隊自衛,國內的人都怕他,不敢背叛。陳國的國相會稽人駱俊,向來有威望,對百姓也很好。那時候,王侯們都沒有了固定的租稅俸祿,還經常被人搶奪財物,有的甚至要兩天才能吃上一頓飯,最後餓死在山溝裡。可陳國卻偏偏富強,鄰郡的人大多都來歸附,劉寵手下有了十多萬人。等到州郡紛紛起兵的時候,劉寵帶著隊伍駐紮在陽夏,自稱輔漢大將軍。袁術向陳國要糧食,駱俊拒絕了他,袁術氣得不行,就派刺客假裝成好人,把駱俊和劉寵給殺了,陳國從此就衰敗了。
秋天,九月,司空曹操向東去征討袁術。袁術聽說曹操來了,扔下軍隊就跑,留下手下將領橋蕤等人在蘄陽抵擋曹操。曹操把橋蕤等人打得大敗,還把他們都殺了。袁術逃到淮水那邊,當時天旱,年景又不好,士兵和老百姓又冷又餓,袁術的勢力從此就衰落下去了。
曹操征召陳國人何夔做自己的屬官,問他覺得袁術這人咋樣,何夔回答說:“上天幫助的是順應天道的人,人們幫助的是有信譽的人。袁術既沒有順應天道的實際行動,又不講信譽,還指望上天和人們幫助他,這怎麼可能呢!”曹操說:“治理國家要是失去賢才就會滅亡,你不被袁術所用,他滅亡不是活該嘛!”曹操這人很嚴厲,屬官們要是公事沒辦好,常常會被他用棍子打。何夔就經常帶著毒藥,發誓寧死也不受侮辱,所以一直沒被曹操的棍子打到過。
沛國人許褚,力氣大得驚人,他召集了當地的年輕人和同宗族的幾千戶人家,築起堅固的壁壘來抵禦外敵,淮水、汝水、陳國、梁國一帶的人都很怕他。曹操帶兵巡查淮水、汝水地區的時候,許褚帶著眾人歸附了曹操。曹操高興地說:“這就是我的樊噲啊!”當天就任命許褚為都尉,讓他做自己的近身侍衛,跟許褚一起來的那些俠客,也都被曹操任命為虎士。
以前的太尉楊彪跟袁術有姻親關係,曹操很討厭他,就誣陷他想圖謀廢掉皇帝、另立新君,上奏把他關進監獄,以大逆不道的罪名彈劾他。將作大匠孔融聽說這事兒,連朝服都沒來得及穿,就跑去見曹操,說:“楊公四代人都品德高尚,天下人都敬仰他。《周書》裡說,父子兄弟,犯罪都互不牽連,何況因為袁術的事兒歸罪到楊公頭上呢!”曹操說:“這是國家的意思。”孔融說:“假如周成王要殺召公,周公能說自己不知道嗎?”曹操讓許縣縣令滿寵審理楊彪的案子,孔融和尚書令荀彧都叮囑滿寵:“你就聽聽口供就行,千萬彆嚴刑拷打。”滿寵根本沒理會他們,還是按照法律對楊彪進行拷問。過了幾天,滿寵求見曹操,說:“對楊彪嚴刑拷打後,他也沒說啥彆的。這人在天下都很有名,要是定他的罪卻又沒明確的證據,肯定會大失民心,我私下裡為您感到惋惜啊。”曹操當天就把楊彪放了。一開始,荀彧、孔融聽說滿寵拷打楊彪,都很生氣;可後來因為滿寵這麼一折騰,楊彪反而被放了,他們就對滿寵另眼相看了。楊彪看到漢室越來越衰落,大權都在曹操手裡,就假裝腳抽筋,十多年都不出門,這才躲過了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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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日磾的靈柩運到京城,朝廷商議要不要給他舉行隆重的葬禮。孔融說:“馬日磾身為上公,拿著皇帝的符節出使,卻去討好奸臣,還被奸臣牽著鼻子走。作為王室大臣,怎麼能拿被脅迫當借口呢!聖上憐憫他是舊臣,不忍心追查,可也不應該給他加禮。”朝廷聽從了孔融的建議。金尚的靈柩運到京城,皇帝下詔讓百官去吊唁,還任命他的兒子金瑋為郎中。
冬天,十一月,曹操又去攻打張繡,拿下了湖陽,活捉了劉表的將領鄧濟;接著又攻打舞陰,也把它攻下來了。
韓暹、楊奉在下邳,在徐州、揚州一帶搶劫騷擾,軍隊都餓肚子了,就跟呂布告辭,想去荊州。呂布不同意。楊奉知道劉備跟呂布有仇,就偷偷聯係劉備,想一起攻打呂布,劉備假裝答應了。楊奉帶著軍隊到了沛縣,劉備請楊奉進城,飯還沒吃到一半,就在座位上把楊奉給綁了,然後殺了。韓暹沒了楊奉,孤孤單單的,帶著十幾個騎兵想回並州,結果被抒秋令張宣給殺了。胡才、李樂留在河東,胡才被仇人殺了,李樂自己生病死了。郭汜也被他的部將伍習給殺了。
潁川人杜襲、趙儼、繁欽為了躲避戰亂,跑到荊州。劉表用賓客的禮節招待他們。繁欽多次在劉表麵前展示自己的才能,很受劉表賞識。杜襲就勸他:“我跟你一起來這兒,隻是想保全自己,等待時機,難道你真覺得劉牧劉表)能是平定亂世的主公,值得咱們這些有長遠眼光的人去投靠嗎?你要是一直這樣表現自己的才能,就不是我的同道中人了,我就跟你絕交!”繁欽感慨地說:“我聽你的!”等到曹操迎接天子,在許縣建都,趙儼就對繁欽說:“曹鎮東曹操)肯定能拯救天下,我知道該去哪兒了!”於是他們就回去投奔曹操,曹操任命趙儼為朗陵長。陽安都尉、江夏人李通妻子的伯父犯了法,趙儼把他抓起來,判了死刑。那時候,生殺大權都掌握在州牧太守手裡,李通的妻子兒女哭著求李通救她伯父一命。李通說:“我正跟曹公一起努力乾大事呢,從道義上講,不能因為私情就不顧公事!”他還很讚賞趙儼執法不偏袒,跟趙儼成了好朋友。
評論
這段史料猶如一幅濃縮的漢末亂世畫卷,勾勒出群雄逐鹿中的權力博弈、人性掙紮與時代困局。從呂布的剛愎自用到曹操的雄才大略,從地方勢力的興衰到忠義之士的堅守,每個片段都折射出亂世中個體選擇與曆史洪流的交織。
呂布集團的覆滅伏筆:短視與內耗的必然
呂布作為漢末著名的"戰神",卻在這段記載中暴露了致命缺陷。他因臧霸未兌現賄賂承諾而親率大軍索取,完全無視高順"威名宣播,何求不得"的勸諫。這種因小失大的決策模式,本質上是軍閥思維的局限——將個人威嚴建立在武力索取而非政治信譽之上。高順作為呂布麾下最具將才的將領,其"陷陳營"七百精兵"每戰必克",卻因呂布的猜忌被剝奪兵權,僅在戰時臨時複用。更具諷刺意味的是,高順始終"終無恨意",還屢次直諫呂布"舉動不肯詳思,動輒言誤",這種忠誠與呂布的"性決易,無常"形成鮮明對比。
呂布集團的悲劇在此時已埋下伏筆:領導者缺乏戰略眼光,對核心人才既依賴又猜忌,團隊內部充滿短視的利益算計。高順的"清白威嚴"與呂布的"自行求賂"形成人格反差,預示著這個軍事集團終將在內部瓦解中走向覆滅。
群雄逐鹿中的生存邏輯:信義與實力的博弈
曹操與袁術的對抗,本質上是兩種政治邏輯的較量。曹操東征袁術時,何夔的評價"術無信順之實而望天人之助"精準點出袁術敗亡的根源。在"天旱歲荒,士民凍餒"的背景下,袁術既無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政治優勢,又缺乏"信順"的治理根基,其衰敗是必然結果。曹操則展現出成熟的政治手腕:一方麵通過東征袁術擴大勢力範圍,另一方麵通過吸納何夔、許褚等人才充實統治基礎。
許褚歸附曹操的過程頗具象征意義——這位"勇力絕人"的地方豪強,帶著數千家宗族武裝歸順,被曹操比作"樊噲",既體現了曹操識人用人的眼光,也反映出亂世中地方勢力"擇主而事"的生存智慧。而曹操對何夔的欣賞,對許褚的信任,與袁術對駱俊的加害形成鮮明對比,揭示出"得人者昌,失人者亡"的亂世法則。
地方勢力的興衰:治理能力與道義底線的考驗
陳王寵與國相駱俊的故事,為我們提供了亂世中地方治理的成功案例與悲劇結局。在"王侯無複租祿,轉死溝壑"的普遍困境中,陳國因駱俊的"威恩"治理與陳王寵的軍事防禦,實現了"獨富強"的局麵,吸引鄰郡十餘萬民眾歸附。這種"保境安民"的治理成果,本可成為亂世中的一方淨土,卻因拒絕袁術求糧而遭滅門之禍。袁術"遣客詐殺俊及寵"的行為,徹底暴露了軍閥割據時代的叢林法則——實力即正義,道義在利益麵前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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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國的興衰印證了何夔"天之所助者順,人之所助者信"的論斷。駱俊堅守的道義底線最終未能抵禦袁術的暴力掠奪,反映出亂世中"守義"與"生存"的深刻矛盾。這種矛盾在孔融力保楊彪的事件中再次顯現:孔融援引《周書》"父子兄弟罪不相及"的道義原則,對抗曹操借"袁氏姻親"罪名打壓異己的政治算計,雖暫時保住楊彪性命,卻無法改變"政在曹氏"的現實。
曹操的治術:威權與製衡的雙重麵相
這段史料中的曹操形象呈現出複雜多麵性:既是"性嚴,掾屬公事往往加杖"的鐵腕統治者,又是能容納何夔"蓄毒藥誓死無辱"的務實領導者;既會用"誣雲欲圖廢立"構陷政敵,又能接受滿寵"考訊如法"的司法建議;既將許褚視為"樊噲"委以重任,又對楊彪這樣的世家大族保持高度警惕。
曹操對待楊彪案的處理堪稱政治手腕的典範:先以"大逆"罪名收押,借孔融之諫展現輿論壓力,再通過滿寵"依法考訊"的操作形成程序正義,最終以"赦出彪"的結果平衡各方勢力。這種"威權打底、製衡為輔"的統治術,既鞏固了權力,又維持了表麵的法治形象。而楊彪"稱腳攣十餘年不行"的自保方式,則反映出世家大族在強權麵前的無奈妥協。
亂世中的個體選擇:忠義、生存與妥協
在時代洪流麵前,個體的選擇呈現出多元麵向:高順堅守忠義卻遭猜忌,何夔"執憲不阿"贏得尊重,許褚"擇主而事"實現價值,楊彪"稱腳攣"避禍全身,孔融"急諫楊彪"堅守道義,滿寵"依法辦案"兼顧原則與現實。這些選擇沒有絕對的對錯,卻共同構成了亂世中的人性光譜。
特彆值得注意的是杜襲對繁欽的告誡:"全身以待時耳,豈謂劉牧當為撥亂之主",道破了亂世中知識分子的生存智慧——在認清時代大勢前,保持定力比盲目依附更重要。趙儼"曹鎮東必能匡濟華夏"的判斷,則體現了識時務者為俊傑的現實選擇。
結語:亂世中的曆史啟示
這段史料所呈現的漢末亂世,本質上是舊秩序崩潰與新秩序建立的過渡期。在這個過程中,道德失範與強權橫行成為常態,但堅守道義者從未絕跡;軍閥割據帶來無儘戰亂,但治理智慧仍在局部閃光;個體命運在時代洪流中飄搖,但選擇的力量依然彰顯價值。
呂布的失敗警示我們:武力可以贏得一時勝利,卻無法構建長久基業;袁術的衰亡印證了"無信順之實者必失天人之助"的真理;曹操的崛起則展示了亂世中"威權+信義+人才"的成功配方。而陳國的興衰、楊彪的遭遇、高順的忠誠,則共同構成了亂世中道義與強權、堅守與妥協的永恒博弈。這些曆史片段不僅記錄了一個時代的混亂與掙紮,更留下了關於權力、人性與治理的深刻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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